第21节 (第3/3页)

没有。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霍洹看去，一次又一次地细细打量，却除了眉头始终微皱以外寻不到任何神情。没有惊慌更没有后悔，只是慵慵懒懒地坐着看着眼前鼓乐齐鸣，虽瞧着散漫，却身姿挺拔。

    这个样子，让云婵很有些回不过神来。禁不住地想多看一会儿，又说不清自己是在陶醉什么。

    宫宴以这样一种异样的气氛持续着，一直持续到散席。在众人齐整的恭送声落后，云婵抬起头来，望了一望殿门，已看不到他的背影，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外面一直延伸着。

    “兄长……”云婵发怔地唤了一声，向云意道，“陛下这是要战，军中的情况……兄长可知？”

    “不知。”云意答话间也有一叹，顿了一顿，却是又道，“但陛下方才那话，不是冲动之语，他早就想战。赫契给大夏受的辱，实在是够了。”

    是的，不止是退了她这和亲公主这一件事，数年来的烧杀抢掠是一笔笔血债。便是方才，左贤王在殿中之言，也是毫无遮掩的羞辱。若当真是无能帝王就只好忍了，可但凡还存着半分血气，都会是要战的。

    可是……大将军姓冯啊……

    .

    云婵自知想不明白这些事，又忍不住地一直想下去。一路走得心不在焉，猛然回神时一抬头，离端庆宫不近，倒是离宣室殿不远了。犹豫着顿了顿足，索性先去宣室殿看看好了。

    带的宫人不算少，一行人在夜色中显得浩浩荡荡。到了宣室殿前，云婵没让他们再随着，吩咐在长阶下等候，自己只带了白萱上去了。

    刚到殿门口，还未及开口请宦官通禀，对方便先迎了过来，堆着笑道：“长公主安。长公主可是来见陛下的？陛下没在殿里，去后头的亭子里歇着了。”

    云婵稍一怔，遂也知他是有心事，颔首向那宦官道了谢，往凉亭去。

    .

    三大殿在夜色中都显得巍峨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被朦胧月光勾勒着，好像蛰伏在长阳城中的巨兽，默默注视着一切、也主宰着一切。

    初进宫时曾看此景看得心惊，是以直至今日，走夜路时，仍会不自觉地悬着一口气、步子也放得很轻。

    绕过宣室殿到了殿后，凉亭中黄光暖暖映出，好像和天边月色相应和着，有一种无言的温柔。

    云婵的脚步，在这一派“温柔”中狠狠顿住。

    “长公主……”白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看着亭中之人，愕了半天才又说出话来，“她……她怎么……”

    袭亦茹。

    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毓秀宫封着宫，旁人进不去、她出不来。封宫的原因没几个人知道，云婵却是清楚得很。

    “真是有本事。”云婵淡一笑，“陛下亲口下旨封宫禁足，她还有本事出来。”

    白萱仍惊诧着：“那她是……”

    “靠着长乐宫呗。”云婵又一声笑，“害了冯氏还能让皇太后这么帮她，她也真是不容易。”

    口中笑声如常，目光却已是移不开。目不转睛地看着亭中二人的一举一动，袭亦茹穿得似乎更轻薄了些，那衣料将腰身勾勒得极好，宫灯映出的暖黄下，一举一动都显得妩媚。

    已离得不算远，甚至能看到袭亦茹的一颦一笑。她微红着双颊执起酒壶，在盏中添满了酒，又双手奉到了霍洹口边。

    一阵屏息，云婵看到袭亦茹的视线微挪，分明是看向了自己，嫣然一笑，极尽炫耀之意。

    心里发着闷，云婵脚下好像生了根似的无力挪动，不想看也只好继续看下去。

    她看到霍洹抬了手，接过了酒盏，执在手中看了一看，又凑在鼻边轻嗅了酒香。

    ——之后，却是将酒盏放在了案上。

    云婵心里一松，几经盘算，怎么想都觉得此时过去不甚合适，只会比上回更尴尬些，没什么别的用处。忽地一笑，侧首向白萱道：“你去问一声，我现在想进宣室殿取点东西，陛下准不准？别的，什么都别说。”

    言罢转身就走了，步子比平时更快了些，显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

    折回宣室殿后没有等多久，白萱便来了，回了话说许她进去，门口守着的宦官也不敢拦着，恭请她入内。

    云婵没做别的，去一旁备茶用的侧间寻了阳羡茶，交给宣室殿得宫人送去。自己不在殿中多留半刻，踏出了殿门，在外面等着。

    等得累了就有些为难，四下张望了一番，见目光所及之处尚不见他的身影，便就地在长阶最上面的一阶落了座，想歇上一歇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