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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3/4页)
夜逃出,一路北上,历经千辛万苦,直到进了关才有人敢收留我们。当时你快病死了,没饭吃,我脸上的伤口溃烂,一直流着血,常人见了我们,只会把我们撵得远远的,哪里像马场主那样大义,二话不说就让我们进了马场?” “他高义?”盖飞扯动嘴角讥笑,“如果他高义,怎么会让你赶了十年车,喂了十年马?像个马夫一样地伺候他?这两年他带着马辛躲在城里海吃山喝,只赶着你在外面劳作,看你有能耐了,竟然派你去巴图镇组运车行,明着说是扩大马场经营,暗着怕是猜忌你会夺他的位子吧?” “胡闹!这样的胡话你也说得出口!”盖大一声怒喝,压住了盖飞不以为然的口风。盖飞知道兄长骨子里的忠义,只扯了扯嘴,不说话了。 盖大走到护墙边,一掌掌拍向垛口石块,眼色阴沉得说不出话。 盖飞在他身后站了会,轻声说:“哥,我们走吧。这个鸟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马一紫只图眼前利益,对狄容那边畏手畏脚的,我看着气不过,又没办法。不如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盖大长叹:“小飞,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外面的辛苦。” 盖飞上前两步,与兄长并肩看着长河落日的晚景,萧索说道:“马场的势力本来在十年前就占据了巴图镇,结果狄容一来,马一紫就将地盘拱手相让,退到这北边偏僻的连城镇养马。那狄容也不过是理国流散出来的马夫难民杂姓军,仗着弓箭功夫了得,竟然对我们步步逼近。现在十月到了,他们肯定又要来马场打劫,要我们交‘岁贡’,这种窝囊气,你受得了吗?” 盖飞说的是一段连城镇马场历史,在关外并不新奇。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极为微妙,朝下走是巴图镇,朝北上是域边高山,朝东迁则是理国门户伊水河镇,在夹缝中形成一种观望的姿势。天下初定,三朝流民混杂行走于北疆边镇,各自隐没了所属国籍。在他们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每个人都是华朝的子民或奴隶,但盖飞并不服从这条规则。 他屡次抗争闹出事端,从来不受官吏约束。在连城镇长大后,他想壮大马场声威,却发现遭遇到了最大的抵抗:狄容轻骑来去如风,每每水草丰盛之时,便进攻连城镇方圆百里的地方,抢掠各种人力财力。 马场首当其冲,然后是巴图镇。赵元宝将粮食贩卖给军营,带领全家躲在中军帐里,这几年来落得有惊无险。马场没有军政庇护,只能自发组织队伍抵抗。只是狄容有支轻骑队伍过于迅疾剽悍,每次对着马场冲杀过去,势如破竹,令马场损失惨重。两次之后,马一紫派人去峡谷求见大首领,主动讲和,这才保住了连城镇的地位。 日暮水清,残阳斜照。 盖飞诉说着怨气,盖大只是默然听着。他有他的抱负,却不能轻易对外人说,更不能对苟安连城的大当家说。看着盖飞年轻而生机勃勃的脸,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盖飞说得口干舌燥,抹了把汗,甩在垛口边。“哥,那丫头怎么来了?” 盖大顺眼看过去,发现谢开言站在城池边缘的树下,带着一股熟悉的安详气息。夜风掀不开她身上的貂裘斗篷,转到脚边,吞吐着沾染了风霜的靴子。 盖大对上那双黑得沉静的眼睛,说道:“她总是出人意料。” 塔上的两人自然也不知道,耳力超绝的谢开言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甚至是在堡内与马一紫说过的话。 ☆、不悔 连城镇主堡内,谢开言躬身向马一紫施礼。马一紫反复打量她,看她普通衣裙外罩珍贵斗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揣度她的来历。 句狐歪在一边木椅子里,挥挥绢帕,道:“马场主,你就甭揪着眉毛想了,她叫谢开言,前南翎亡国之民,普通出身,现今没混到着落,特地投奔你这儿来了。” 谢开言垂眸,面色温顺,心里暗暗感激句狐三言两语,帮她解决了不好自报家门的问题。倘若马场主知道她是故意来这里,只怕不会那么大方地对她开放门户。 马一紫拈拈小胡子,问道:“你今年多大?” 谢开言沉吟,盖大看向她,目光里透着微异。十年之别,她的容颜鲜亮如生,任谁也猜不到其中的缘故。句狐像是散了架的花藤,逶迤拖着裙裾蜷伏在座椅里,也在朝谢开言飘着眼风。 马辛走到马一紫身旁,扯扯他衣袖,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