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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儿的教养也是按着自己幼时的规矩来,君子六艺、四书五经没有一样落下,只是她在音律上天分有限,便是有名师教导也只是稀松平常。 她擅长的曲子,只有桓烨教她的《葛生》,只因那是桓烨教她的。 随随一声不吭,但桓煊对她的沉默寡言习以为常,不以为怪,见她兴致寥寥,便起身收起琴。 将琴放回原处,他瞥了眼窗户,不由微微一怔。 窗纸微明,不知不觉长夜已尽。 以前因为要守岁,岁除夜总是格外漫长,天仿佛永远不会亮。有人陪在身边,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 “离破晓还有些时候,”桓煊道,“陪我对弈一局。” 随随点点头:“好。” 两人棋力悬殊,但布局思路却很相似,桓煊倒不觉如何,毕竟是他教出来的,随随却有些诧异,只有她知道,桓煊的棋风棋路与她颇为相似,她总是能猜出他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一局终了,两人收起棋子,外头噼啪声响起,是内侍在庭中点爆竹。 桓煊道:“今日元旦大朝,我要动身入宫,你就在这里睡吧。” 抬手撩开她垂下的长发,抚了抚她因一夜未眠而略显苍白的脸颊:“这几日宫中事多,待忙完这一阵差不多就到上元了,到时候孤带你去看灯。” …… 皇后终究没去观风殿赴家宴——她既已称病,便不能再出尔反尔。 三子走后,皇帝也没再遣中官去请人。 除夕守岁,宫宴通宵达旦,但皇帝已不年轻了,这些年又受着风疾折磨,与儿女们饮了几杯酒,谈笑了一会儿,便即离席回皇后的徽猷殿。 皇后虽带发修行,毕竟不是真的遁入空门,身为当朝皇后,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回自己寝宫的。 御辇行至殿外,皇帝在辇上隐隐约约听见琴声,隔得远听不清曲调,但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皱了皱眉。 上了台阶,琴声渐渐清晰,皇帝的脸色便是一变。 他下了步辇,屏退了所有内侍宫人,快步走进殿中,果然见妻子正坐在榻上抚琴,一边抚一边哭,满脸都是眼泪,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全无感觉。 皇帝体谅她痛失爱子,这些年凡事都由着她,可今日许是饮了酒,一时忍无可忍,快步走上前去,将妻子的双手从琴弦上拉开:“除夕佳节,奏这种不祥的曲子做什么?” 皇后执拗地抽回手:“郎君容我将此曲抚毕。” 皇帝一把夺过她的琴,扔到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宣州丝毯,琴并未摔烈,只是发出“咚”一声响,回荡在高广的大殿中,两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