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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个在瀑布下修行的苦行僧,水拖着头发贴在他的脸上,昏暗的浴室借窗外一点光,印得他的后背玉一般。 洗澡的时候人很容易思索,更容易放空,他用手握住手腕触碰到微弱的搏动,冰凉的皮肤也感觉到手掌心依旧是温热的。糜知秋又打了个哈欠,听到有人回来时开关门的声音,终于关掉了水。 就像游泳后裹上毛巾时会感受到温暖,浴巾就像已经加过温,热乎乎地盖在身上,糜知秋打了个喷嚏,套上衣服。 盟主正埋头脱鞋,“怎么这时候在洗澡,什么灯都没开我还以为没人。” 糜知秋抱着浴巾坐在座位上,“淋雨了。” 盟主看到地上洇出水的伞,抬头瞄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糜知秋今天格外白。他很发散地想,有的人是有光白,没光更白,他自己就是有光黑,没光就和黑暗融为一体。 盟主抬手打开了灯,觉得自己不能思考这么现实的问题。 糜知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夏炘然还没起床,就打开了过去的聊天记录。翻回到夏炘然写这张在荷兰的明信片的日期,那几天他们两正好没说话,一片空白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并不突兀。 他们说的比写的少。 糜知秋抱着臂趴在桌子上想,怎么会有人快一个月后再告诉对方自己生病了呢。 他拽了一下塑料花的花瓣,看着这朵因为被发现,干脆光明正大放到书桌上的花,抿了一下嘴,思考如何接招这个可疑的撒娇。 思维跟着雀跃飞扬起来又因为犹豫跌了一跤,他把新的明信片放进了收纳的信封,又从侧面翻了翻之前的明信片,各种颜色从缝隙中透出来,似乎在小小的空间里光彩照人。糜知秋像个时空穿梭者,被它们带着去看过大英博物馆的藏品,在爱丁堡的山坡上发了呆,开车两个小时去了温莎乐高公园,那里的一切都是一个个零件堆积起来的。 他本以为夏炘然去了英国,两个人的关系会往前一步或者往后一步,每天定时定点地联系或者从此陷入僵硬的局面,各自抱有负担。 但好像关于他的一切,糜知秋总是去猜测最坏的结果,却水到渠成地拥有比所有想象都熨贴的发展。即使到现在都没有人收到过对方的回信。 和信不同,回信才能组成一次对话,夏炘然是那个发出邀请的人,糜知秋是那个诚恳回答的人,前者没有收到过答案,后者没能看到一次评语。 夏炘然没有问过糜知秋有没有收到信,而糜知秋每天都在算日子,他顺手敲了敲手机屏幕,似乎在敲夏炘然的脑壳,想问问他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手机屏幕就在这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