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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3/3页)
同窗那几年,苏楠修的衣裳裤子都是缝了有缝,是同时进学的人里头唯一一个穿补丁的人。 说徐宴对他有恩,其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年前,苏楠修的瘸腿祖父重病,需要银两找大夫吃药。苏家那状况,吃饭都成问题,就别说延医用药的钱了。苏楠修想找大夫救命,就得借钱。但他在学院人缘不好,平日里就没人搭理。这会儿出事了,那些本就忌惮甚至嫉妒他文章做得好的同窗,自然就不会慷慨解囊。 那个时候苏楠修为了十两银子,差不多将学院里的同窗都求了一个遍。结果头都磕烂了,一无所获。徐宴那时候刚巧抄书拿了十几两银子,顺手就都给了他。 苏楠修拿到银子以后就带着瘸腿祖父去求医。听说病拖了太久,重病难治,他的祖父还是过世了。 自那以后,苏楠修就从学院退学了。典当了屋子,人也消失不见。 没想到时隔两年,居然会在自家家门口看到苏楠修。 徐宴愣了一下:“苏学友?” 苏楠修看到徐宴出来,便掀了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他长腿往地下一迈,马车周围看热闹的村里人就激动了。本就交头接耳说着小话,在看到苏楠修那一身绫罗绸缎,顿时就炸开了锅。 两年的变化十分惊人。尤其是十几岁的年纪,堪称换了个人。如今的苏楠修,除了一双形状极为漂亮的桃花眼还认得,别处都变得不一样了。原先苏楠修虽与徐宴一样年岁,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又瘦又小。如今下车来,竟然也长到徐宴的耳朵的位置。 “徐学友。”变化的不止是身板,还有通身的气度。 如今苏楠修立在雪地里,一身玄色的绣金文锦袍,外罩了一件纯白无杂质的雪色大麾。腰杆笔直,玉冠束发,身形精壮且脚下沉稳有力。行动间摆脱了幼年时那股浑身是刺的戒备的劲儿,整个人虽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倒显得人舒展了许多,“冒昧来访,切莫见怪。” 大年三十到访,确实是冒昧。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人赶走。 徐宴瞥了眼不知何时围上来隐约有要问话的妇人姑娘,点了点头便道:“有话进屋说罢。来的真巧,内子刚将饭菜做好,不介意的话,就一道吃吧。” 若是别人徐宴必定不提留饭。但苏楠修不同,苏家祖父过世以后,想必他就孤身一人了。 果然,徐宴提出来,苏楠修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你二人去镇上客栈歇着,多使些银钱叫客栈掌柜的备些酒菜,”苏楠修扭头对车把式交代,“约莫两个时辰后来接我便是。” 车把式不敢多言,点头应诺,而后便驱车离开。 一行人进了院子,徐宴便不好再去灶下烧火。他去灶房与苏毓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便领着人去书房。苏毓没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上门,看着已经炒好的素菜。想着不若再吊个汤。刚好她在吊罐里煨着猪骨汤,也就是盛起来,吃完多洗几个碗勺盆子的事儿。 两人在书房坐下,苏楠修就将一个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中间,缓缓地推至徐宴的跟前。 徐宴自然知道这里头是什么,并未伸手打开。 苏楠修端坐在徐宴对面,就看到徐宴那鸦羽似的眼睫微微抬起,烛台的光照着他半张极为出色的脸,清透俊美得如崖上花,屋顶雪。心里暗暗比较后,叹息,徐宴就是徐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他依旧如两年前将掏银子给他时一样,无波无澜。 “这是我一点心意,”苏楠修道,“两年前,多谢你伸出援手。” 徐宴点点头,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只问了句,他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家里出了点事,”苏楠修不愿深谈,但也漏了只言片语,“算是件大喜事吧。家中久病不起的长辈高兴了,说要派人回来送些银子给好心人。我正巧嫌家里闷,借机出来散散心。” 徐宴听着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奇怪。想着苏楠修祖父不是两年前重病不治去了?但转念一想,许是旁的亲人。他对苏家的事情知之甚少,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见苏楠修一幅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他便淡淡地点头:“原来如此。” “我这回回来,一是来感谢你当年之恩,二来是想问你,你可愿换个书院进学。”苏楠修又道,“徐学友天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若是因日子困苦囚在这乡下偏远之地,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大的损失。我是知你能耐,若你愿换个进学的书院,我虽不才,但这点事还是能找到门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