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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篇第九章 诅咒 (第3/3页)
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唱着,不停地唱着,歌声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一把木吉他无辜地躺在地上,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吉他面板光滑,可以看见细腻的木制纹路,边缘棱角都被磨圆润了,看得出是一把主人经常用的吉他,弦线还很新,应该是精心保养过的。 就是这样一把主人平日里最爱的吉他,现在它的主人任由它躺在灰尘布满的地板上,不屑一顾,公平得来说,它的主人现在对所有东西都不屑一顾了。旁边的木架子倒了,也没人把它扶起来,散落了一地,还有碎玻璃,碎木屑,混杂这一把已经枯萎变黑的百合花,躺在一滩水泊中。 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屏幕上碎出几道显眼的裂痕,却还在发着亮,不断地有新消息发进来,不断地有新电话打进来,就算调成了静音,屏幕的光也在不停闪烁地提醒主人它的存在。 餐桌上堆满了吃剩的外卖盒,方便面包装盒,风一吹隐隐散发出一股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应该是堆放了好几天也没有处理的,现在正是春天,微生物疯长的季节,有些东西已经长出了黑色的斑点,然而桌子前面的人完全没有清理它的欲望,一只蟑螂肆无忌惮地爬过,还停下来看了那人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来不拍死我啊”。 歌声戛然而止,唱歌的人跪坐在羊毛质地毯上,背后是宽大柔软的沙发,他静静地看着这只作死的蟑螂,蟑螂一惊,以为玩脱了,吓得四处乱钻。 “呵……”那人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他防佛从蟑螂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一堆肮脏无比的垃圾里抱头鼠窜,夹缝求生,还自以为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真是可笑极了。 不再理会蟑螂,他继续唱着刚刚那首歌,“砰!”门口突然一声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然后“哗啦啦”地散落开来,空气中的腐臭味道突然更重了些,唱歌的人只停了一瞬,像是被打断的不悦,唱得更大声了,悠扬的歌声从窗台飘出,似是要乘着风飘向远方,远方青山绿水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家,有爱他的妈妈,有喜欢听他唱歌的人。 不知唱了多久唱到了声音沙哑,唱到了声嘶力竭,他觉得嗓子干得生疼,想喝点什么东西,于是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拉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个精巧的玻璃瓶,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胶液体,仿佛是琼浆玉露,此时对于干渴的人来说特别地诱人,他二话不说抓起瓶子,掀开盖子仰头喝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润喉,他仿佛是吃进去了一把火,从嗓子一路烧到了肠子,剧烈的绞痛迅速传遍全身,“啪嗒”,瓶子从他手里掉出来,摔碎在地上,他整个人也摔倒了地上,顺带把桌上的盒子一起扫落,木制的盒子“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一张轻飘飘的纸张掉了出来。 地上的人痛苦地抽搐着,全身的痛感一阵一阵地侵蚀着意识,口中不停有泡沫涌出,他感觉身上的热度在不停地消散,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他厌恶的世间,满是不甘和怨恨,视线划过蒙灰的吉他,划过变黑的鲜花,划过碎落的玻璃,落到了还亮着的手机上,只要伸手,就能够到,只要伸手,就还能活下去。 “你不想活了吗?” “我想活,但活着好痛苦,死亡痛苦吗?” “别担心,死亡只是一个开始。” 地上人的瞳孔已经涣散,挣扎抽搐也停止了,眼球突出,血丝遍布,口中白沫横行,肢体扭曲僵硬,年轻俊秀的面孔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停留在了狰狞可怖的一面,幽怨而恶毒,像是要用生命留下一场诅咒。 一阵风轻轻刮过,掉到地上的纸张被带起,然后掉落在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死亡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