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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回府吧,不然国公爷要怪罪了。梁昭歌看着祝久辞,语气仿佛在说天气不错,昭歌这里没事。 梁昭歌身后,一片一片血迹蜿蜒成曲折的小路,在青白石地上分外显眼。 这叫没事? 祝久辞拉着他劝说半晌,梁昭歌仍没有要过去的意思,还坚持着让祝久辞不用管他,赶紧回府休息。 祝久辞气结,甩开手转身往国公府反方向走,打算去找个医馆。走出三两步,祝久辞回过头,梁昭歌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木屐在青石地上踩出一个个暗红色的脚印。祝久辞望望天,跑回去把人捡上。 二人走了半条街,祝久辞实在不忍心,去寻马车,又被梁昭歌拦下。祝久辞无奈,只好拉着他徒步穿过两条街,找了一间最近的医馆。 郎中打着哈欠出来开门,天没大亮,何人哎哟喂,小公爷!怎么回事儿啊?赶快进来! 祝久辞扶着梁昭歌走进去,掀开袍子给郎中看。 郎中瞥了一眼,气得吹胡子瞪眼,鼻间哼着气转过身摆摆手,糟蹋成这副模样,还治什么治,一双脚砍掉得了! 祝久辞吓了一跳,连忙把梁昭歌扶到椅子里坐下,转身去请大夫过来。 郎中背着手摇摇头,拉到菜市口行刑的都没您这样的!年轻人不知好歹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是是是。祝久辞在一旁应着,推着郎中去取药箱。 郎中叹口气,得了得了,小公爷稍等,我这就去取纱布药酒来。 祝久辞刚一转过身就见面前晃过一排金色铭文,梁昭歌不知什么时候又走过来紧挨着他站着。 你怎么过来了。祝久辞仰头问。 梁昭歌收回手,你一晚上没休息好,我想拉你回去坐下。 祝久辞黑着脸把人按回到椅子上,后者刚想动,就被祝久辞一眼瞪回去。 祝久辞端来茶水在梁昭歌旁边坐下,不出片刻,郎中和两个小药童提着药箱,端着放满了银针铁钳的铜盘子过来。 一长溜银针铁钳镊子夹子等工具在半膝高的小案上一字排开,梁昭歌褪下木屐,双足搭在覆了软垫的脚凳上。 郎中让小药童把铁盘递给他,接过来之后放到梁昭歌脚下。 祝久辞起初不知道那个铁盘是做什么用的,直到郎中捏着细如发丝的银针往烛火上烧了烧,然后径直在脚掌里翻挑,一颗颗石子落在地上的铁盘里,噼里啪啦直响,祝久辞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鲜红的血与暗红的结痂混在一块,一滴一滴砸在铁盘上,很快碎石渣子就浸在血滩里,就好似一夜前它们曾浸在沂水河畔。 小公爷。 祝久辞闻声抬头。 那人笑着支起下巴,冰透轻盈的白玉镯子从细瘦的手腕一路滑到肘部,清脆一声碰到桌面,昭歌不疼。 祝久辞撇开眼神,不再理会身旁这个人。 郎中手中的银针换了一根又一根,半晌不见挑完。小药童在旁边跪着递来纱布,身后的竹筐里已经堆了小半筐血红的布子。 祝久辞看着郎中的动作,隐隐觉得头皮发麻,不再忍心看下去,他视线转而移到梁昭歌面容上,却对上了后者专注的视线。 梁昭歌面上没什么表情,眉头都不眨一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祝久辞叹口气,垂下头捏自己的衣袖。 忽而面上被覆了一块儿黑色的软绸,视野变得全黑,祝久辞心下一惊,紧接着他慌乱的双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轻轻按在桌上。 小公爷忍耐一下,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祝久辞挣脱开双手,将脸上的软绸扯下,他看着梁昭歌,你实属不知道要和这个疯子说什么。 梁昭歌笑着接上话,昭歌想劳烦小公爷一事。 祝久辞狐疑地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行路一夜,忽觉腹中空空,这才觉出小公爷昨日吃的北方小食甚是美味,可劳烦小公爷买几样来果腹? 祝久辞不放心梁昭歌一人待在医馆,但看着梁昭歌一手捂着肚子,确实是饥饿难忍的样子,祝久辞叹口气和郎中交代几声之后出了门。 梁昭歌看着祝久辞踏出医馆大门,他转头冲着郎中道:给我吧。 郎中犹豫着把药酒与盐水递给他,眼睁睁看着梁昭歌面不改色地把药酒倒在脚面上。 小药童在身后嘶一口冷气。 祝久辞匆忙赶到护国寺街,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梁昭歌给坑了。东方鱼肚初白,即使是最勤快的早点铺子也没有开门。 祝久辞顺着街道往东去,想着也许能碰上一两家提前开门的铺子。行半程路后还真赶上了一家包子铺,祝久辞匆匆买了两屉包子和甜粥往回赶。 医馆空空如也,唯独郎中蹲在地上,拿针尖挑着铁盘里的细碎小石子,盘中鲜血已经变得暗沉,零零散散泡着一些透明鼓囊的死皮,一片一片堆在盘中,数量可观。 郎中回过头来瞧见祝久辞,哎呦一声连忙扯来一块布子将铁盘盖住。 小公爷,您怎这么快就回来了!郎中着急站起身,将铁盘挡在身后,拍着额头叹气,方才那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看到铁盘里的东西,我怎么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