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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2/2页)
一个半丈宽的地道。地道貌似不深,站在外面还能隐约看见里面透出来的亮光。 “进去吧。”胡头在张平身后凉凉地说了一句。张平斜眼看了他一下,而后顺着地道的梯子,向下走去。 胡头跟在张平后面,一道下了去。 梯子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窖,空荡荡的,压着几块大石,地窖中间有一个火盆,星星点点地燃着,最里面有几张木头长凳,现在正有几个人趴在上面睡觉。 张平下来的时候弄出了点动静,地下睡着的人晃动了几下,差点没摔下凳子,打了个机灵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看着张平,三三两两聚集到地窖中央。 张平没有看他们,下了梯子后便向地窖最里面走。 两个人上来好似想拦住他,地窖里传来一句话:“都让开。”那声音低哑,麻麻的,就像是一口痰卡在嗓子眼一样,上不去下不来,听着十分恶心。 众人听见命令,纷纷让开道,张平走上前。 在地窖的最深处,坐着一个人,披着厚厚的外衣,缩脖端腔,头上没几根头发,稀稀疏疏,脸上青一块黄一块的全是疙瘩,流着粘稠的脓水,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袁飞飞提过的病癞子。 张平来到他面前,病癞子睁着一双昏黄的眼睛,慢悠悠道: “小哥儿……稀客唷。” 张平起手,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隔空扔给病癞子。病癞子接过,打开一看,眯起眼睛思忖起来。 张平微微颔首,目光深沉,直直看向病癞子。 病癞子被他这么一瞧,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你莫要这么瞧小老,这又不是小老找人做的。” 张平皱眉。 病癞子道:“冤有头债有主,小哥儿你可瞧准了人才行……” 张平抬手,指着病癞子手中的那张纸,病癞子阴阴地一咧嘴,道:“十八堂里买卖明朗,进出的是哪些个人小老也不糊涂,没必要骗你。不过——” 病癞子一顿,张平静等下文。 病癞子静了片刻,又道:“这人,小老却是识得的。” 张平上前一步。 病癞子抬手,五根鸡皮一样包裹着的手指头拦在张平面前,他阴沉地吊起眼皮,笑得滋润。“可是,小哥儿也不能平白知道……”边说,他两根手指一掐,捏了捏。 张平挑眉,病癞子一脸贪相,道:“你来寻我,不就是要找人么……” 张平冷笑一声,从腰间摸出半吊钱,扔给病癞子。病癞子接过,放在手里仔细数了数。 “嘿嘿,小哥儿来,来。”他把半吊钱揣进衣怀,招呼张平过去。张平来到他身边,病癞子站了起来。 他个头本就不高,又驼着背,站在张平面前足足矮了两个头,张平背脊挺拔,也不迎合他弯下腰,只垂着眼睛看着他。 病癞子仰着脖子,对张平说了几句。 “小哥儿,刘四这回惹了大祸,就算你不管,金楼的那几位也不可能放他甘休,何不坐享其成呢……” 张平一语不发,冷冷地看着他。 病癞子看懂其中含义,低低地笑了两声,道:“好好,小老多言,小老多言。小哥你记得我的话,出了门,这朝这边走……” 病癞子点明那犯事的刘四位置,刚一说完,张平就转过身,朝外走去。病癞子在他身后刺耳地低笑。 “小哥儿,小老听说那便宜丫头进了你家门唷……” 张平脚步一顿。 病癞子又道:“小老与她师傅有过一面之缘,啧啧,小老还记得那丫头,可真是又机灵又水灵……”病癞子啧啧称赞,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看见张平转过脸来。 四目相交中,病癞子打了个寒颤,没有再敢说话。 张平在众人注视下,安静地离开。 他走后,地窖里的人该睡觉睡觉,该守夜守夜。胡头来到病癞子身边,低声道:“这个可是——” 病癞子一抬手,拦住话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胡头嗤笑一声,道:“那事之后,这家伙就一直埋在西街的铁铺子里面,多久见不到一次,险些给他忘了。” 病癞子又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出来了么。” 胡头道:“他可是来问前几日金楼的那件事。” 病癞子点点头,道:“没错。” 胡头道:“早时金楼来了个侍卫,将门口的包家兄弟给打了,找到我时我就推说这事跟咱们没有干系,他无法,也就走了。” 病癞子咳嗽两声,朝旁边吐出一口黄痰来。 “本就没干系!呵,大事不大,小事不小,只怪那几个草包半点能耐都没有,吓唬个人也能出了茬子,这事扯到了金楼,咱爷们甭管。” 胡头点点头,静默片刻,他又道:“这哑巴张……为何会打听此事。” 病癞子听见这话,淫淫一笑,也不作答。胡头自顾自道:“我记得从前他话也不多,蔫声蔫气的,出来打交道也总是跟在金阔身后……” 病癞子闭上眼睛,半响,缓道了一句: “胡头,你可别也瞎了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