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47节 (第5/5页)
过回首重门,离泪三千,陪同她人生最欢快的一段时光,一同掩埋在那些重峦叠嶂的太湖石内。 从此乱红长辞,桂影疏离,庭轩只剩凝滞的孤寂。 接下来的几日,宋知濯不再归家,将寸断离心都放在军中整将点兵,与黄明苑交代兵符,又与景王再三谋定,最后秘密与赵合营最后一别相定,就要发军延州。他甚至几日不曾合眼,只因一闭上双眼,就看见明珠的眼泪,与她荒野徒徙的身影,他怕一时忍不住,就要遣人去寻她的踪迹。 而绿阴红影下,有一颗同样难熬的心,不同的是,这一颗心是陶陶尽醉太平。 烟草池畔,妆粉匀开,楚含丹艳杏一样的脸,倚在风亭香榭下。自打一吻之别后,她仿佛似雨润焦土,重又焕发,镇日描妆精黛,倒生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若还有什么烦丝,恐怕就是腹中那一个脓包一样多余的孩子。及此,她挑眉睨一眼正在案上烹茶的夜合,声似浮萍,漫不经心,“我叫你抓的药,到底要几时才能抓来?” 夜合闻声赔笑,再施以往之计,“快了快了,大夫说还差个什么,正等着到乡户上收来呢。小姐,我听说大奶奶出府去了,不知到了何处安身立命?” 一阵朔风乍紧,颠得楚含丹钗头两片蝶翼振翅欲飞。她早闻得府中变故,虽事发突然,可那一吻却如飞针走线,将她险些破碎的梦重新缝补起来,失而复得的快意早已覆住了心内那浅浅一丝疑虑。 两个指头将一张绕在指尖,香粉馥馥的一把腮挂起笑来,“管她哪里去,又不干我的事儿,只要她别再回来就好了。”及此,那笑容更加明媚,垂首望一望池中唼喋荷荇的几尾鱼,“是我多心,事已至此,她哪里还能回得来呢,只怕此生天涯陌路,再难相逢了?” 她的语调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夜合只付与几缕讪笑,恰见得宋知书院外踅来,罩一件松黄的浣花锦襕衫,无花无纹,束了高髻,手里捧着一只锦盒,直奔长亭而上。 望及楚含丹乜过的眼,他歪嘴一笑,皓白玄月一样的虎牙,又恍是那个风情致趣的少年,“二奶奶别误会,我可不是打那些烟花柳巷里回来,今儿出去,原是去取这个玩意去了。二奶奶打开瞧瞧,可好不好?” 锦盒内是一个金项圈儿,坠着个二寸的金锻长命锁,上面所拓一只玉兔,底下还有三个流苏,嵌着满绿的三颗翡翠珠,晃一晃,可爱非常。 她只斜倚阑干,匆匆一瞥,无趣无兴的样子。 静滞中溢起丝丝缕缕的尴尬,宋知书险些恼火,可望一望她还干瘪着的肚子,只好忍气吞声,连赔笑脸,“二奶奶若是不喜欢,我再叫他们重做来便是,只是这兔子是我特意叫刻上去的,咱们孩子赶在明年生下来,可不就是属兔?” 她仍旧不答,竟像是没听见,由沿上的钧窑碟内抓一把鱼食,闲撒池塘。宋知书坠下脑袋,险如坠到泥地里的吊兰,干坐一刻,只好独自离了长亭回屋,杯廊下慧芳瞧在眼内,也随其上。 甫进屋,慧芳便赶着替他斟一杯茶,又翻他一眼,“您瞧瞧,这么上赶着巴结,二奶奶可正眼瞧过你没有?要我说,何苦呢,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嘛,倒是天大个了不得了,头先烟兰怀着身子也不见你这么高兴的。” 宋知书歪在榻上,勾起腰上所坠的一枚玉玦左右甩起来,“她是二奶奶,同烟兰怎么比?如今你也有些没大没小了,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竟敢背地里这样说她?” “哟,我不过是替少爷抱不平,”慧芳又翻一眼,露出截眼白,好大个哀其不争,“少爷若是不爱听,我以后不说就是了。我麽,不过是想少爷心头能高兴些,看来是我多余,您上赶着挨刺儿心里倒是高兴的。” 她头上云鬟慵梳,耳上坠一只樱桃红的玛瑙缀儿,娇俏玲珑,倏将宋知书勾起一股火,一把拉她跌在膝上。膝上的重量仿佛将他心内的落魄挤出,他轻拨一下她的耳坠,如慢云一笑,“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好哄着她安心将孩子生下来。” 他的眼却望向支摘牗下一块一块的菱光,绚目非常,似乎晃得他双眼也起一层水光。 慧芳叫他撩动情长,软软地倚在他的肩上,媚迭迭地一双眼将他凝住,他自案上玛瑙碟内捡一颗剥好的莲子塞进她嘴里,又俯身去叼。 二人不时便已滚得个香汗霪霪,斗帐酣战中,日光渐晦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