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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第4/4页)
。太夫人被囚,意味着延王必定失势,他会忙着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你尽管放心,说到底,我们是一家子,比起朝堂纷争,兄弟阋墙不过是小打小闹。” 明珠撑身凑近半寸,好奇追问,“延王失势已是定局,那他又何苦再去做什么徒劳之举?难道他不晓得?” 此时有光照直追她而来。宋知濯盯着她脸上轻浮的绒毛,哑声一笑,“他晓得,不过他与延王有亲,除了投他这一脉也没别的选。此刻尽力周旋,不过是奋身一搏,别看他只将太夫人弃之不顾,其实是为了保全她,避开些,若延王输了,也牵扯不到他们母子头上去。” 这番话听得明珠云里雾里,仍旧慵坐回去,神思之时,猝然咳了两声儿,将整个身子颠颤一阵。 咳过后,不过是脸涨得有些红,她自个儿觉得没什么,倒把宋知濯惊得煞有其事,“我病这两日,你可是又不好生穿衣裳,又整日趴到窗户那里吹风来着?”言着,他一壁抬了手背往她额上印过去,“你瞧,发烫了不是?这下倒好,我还没好利索呢,你就又病了。” 她撅起嘴,将他手拂下,“这两日天气大,莫说我,你躺着也是一阵阵的出汗,我不爱穿那些厚衣衫嘛,裹得人怪笨重的。” 一对眼皮儿翻出浪花点点,打在宋知濯这片枯燥的滩头,一时失控,他拉扯一把她的软臂,够身而上,直往她两片春雨山头的映山红叼去。 好一阵,天地乱旋中,宋知濯停下来,鼻尖架着鼻尖,与她倾吐一句,“你不知道,我睡着都在想你。” 明珠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个儿在朝思暮想中,好像熬过了好几个秋冬。 尔后,他们又将唇贴在一起。艳照衰荷、杜字声声,啼两个惊心动魄的神魂,他们在唇舍之间交换彼此的点点病意与浅浅相思。 烈烈秋阳下头,照着两个好似苦尽甘来的人,而他们的甘来也意味着别个的苦到。 不知苦的延王府门口依旧是车马来往纷纷,宛若盛世清明。宋知书从马车跳下,头一遭认真将这门口的两座庄严石狮、巍峨门头都细瞧了一遍,恐怕不多时,这里就将永固寒冬。 他撩袍子进去,依旧是上回那个老太监迎出来,“表少爷来得正巧,王爷正犯愁呢。” 萦纡回廊、绕转直上,甫进书房,果然见延王正在案上捋须叹气,一见他忙招手,“好侄儿,你来,我正为一个事儿犯难呢。”宋知书才上,他便递上一个张熨金贴,“这是宫里贵妃生辰宴的帖子,还有两个月,我一时想不起送什么寿礼,除了老二,我身边就只你还懂得些女人的喜好。” 宋知书阖上贴子,绕到下坐,神色凝重,“舅舅,这帖子可给景王也下了?” “下了,”延王将一拳重重砸到案面,萧瑟一笑,“老二要出来了……,久不见他,恍若隔世啊。” “舅舅,您可曾想过,您上回参了景王,实则是中了他的下怀?”宋知书迎难而上,将一双晦涩不明的眼将这位年仅半百还踌躇不得志之人望住,做郑重提醒,“他正好退步抽身,让您松懈片刻,他好暗中搜寻您结党的罪证,现如今他出来,恐怕是事已成。侄儿晓得,我不过一介布衣,还未入仕入朝,舅舅难免不会把我的话儿放在心上,可侄儿多疑,故而望舅舅三思。” 延王踅眼直下,蓦然一笑,心中做了估量,“你虽未入仕,但打小就聪明,所以我也愿意跟你说这些,有时也叫你拿个主意。你那日回去之后,我就将前后都认真想过了,就算他手上有证据,只怕也很难传到老爷子手上。” 张狂的笑过,他落到座上,孤注一掷后的沉着冷静,“前些时,我已经派人将他府上围了个密不透风,叫他一个苍蝇也飞不出来,还有他手上的朝臣,我都叫人挟了他们的妻儿老小,量他们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只要熬到两个月后的寿宴上,我功成,老二手里的证据不过都是些废文,连他的命也捏在我手里。” 言着,他垂眉低笑一瞬,颇有落寞,“好侄儿,我苦思冥想很多年,为何自大哥去后,父亲一直踌躇不定,不论朝臣怎么上谏言表,父亲只是找着由头打发,就是不立太子?你上回说‘对镜自照’,我便留了心,每日只在剑影里找自个儿,就前几日,我在里头照见了老爷子,我想明白了,坐到权利至高之上,他舍不得了,他舍不得将它再交到任何人手里,故而他犹豫、他难以断决,他觉得我们这些儿子都不如他。……等他老人家是等不来的,所以还不如我自个儿去拿!” 从他沉着中透着点点势在必行的得意与狠厉看来,他已是谋定要在寿宴之日发兵逼宫了。宋知书心里猛然一跳,万事周到中,延王算漏了一个人——宋追惗这颗暗棋。 他原该直言相告的,为了张氏一族的前程,为了一直以来的筹谋打算,为了出人头地、压下大哥一头,还有千万种理由都支持他告诉延王拔掉宋追惗这颗暗钉…… 可就在这千万个念头压下来的一瞬,他犹豫了,在权利纷争与父子伦常间左右摇摆,每一头似乎都是摇摇欲坠触不可及之远,想不出答案,他便将问题抛给延王,企图求寻得一个答案,“舅舅,侄儿有一事想不明,父子之间,真到如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