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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2/6页)
二奶奶,只是歇了这些日子,倒把筋骨都歇松散了,还是要干些活儿才好。” “你倒是勤快,”那扇又缓缓打起来,遮一抹晦暗不明的巧笑,“依我看,勤快点儿好,免得叫人钻了空子去。既如此,你且去忙吧。” 说罢,又招扇叫来小丫鬟从自己妆奁内寻一支金雕八仙花的搔头赏她,“你也委屈了这些时,这个给你,如今娇容死了,你就不要再闹了,只当从没有她这个人,你还好好伺候二少爷。” 慧芳喜不跌地接了来,再三福身辞出去。门口碰见夜合,端一水晶八角碗,里头满满一大碗胭红凤仙花瓣,夜合含笑问候,“姑娘这就走?怎么不再坐坐?” “不坐了,姐姐忙吧。” 眼瞧她扶柳而去,夜合嘴上斜斜笑起来,迎着淡淡金光提裙进去,绕至里间,将碗搁在小案上,又去寻来一只小小的水晶擂钵,一面将花瓣填进去轻捣,一面与楚含丹说话儿,“小姐同她说什么了?怎么见她那样儿高兴?” 那捣擂的声音是一阵沉闷的回响——“哆哆哆”,如天雷暗响,劈开数不尽的榆木。楚含丹眼瞧着她把参了明矾的花瓣捣成烂泥,软乎乎一坨,似胭脂红粉,又似残血未尽,她将状若兰花的十指递出,两唇翕动,“赏了她一只金簪,竟把她高兴成哪样儿,若说宋知书对这些人也太小器了些,竟然连这些玩意儿都看得上。” 夜合接了她的手握在手间,将钵里的花泥捏上一点儿覆在她粉水晶一样的指甲盖儿上,又捡一片凌霄花叶片将指甲包裹起来,用软丝线缠结,抽空嗔怪她一眼,“这我倒要替姑爷说句公道话儿,他不是小器,只是没放在心上罢了。哪会得了好的头面首饰不都是先给我给小姐拿来?就说匣子里那猫眼石嵌的双头钗、红宝石的白玉搔头、又有九翚翅的金步摇、就是那玉蝴蝶的飞头簪,玉倒是寻常,难得的是那雕工,就跟活的一样,天下只怕就这一件,还不是他从延王妃那儿讨了来给您的?” 经她提点,楚含丹默自回首,遥望妆台下头一只檀木箱,里头搁着沉甸甸的数不尽的钗环珠宝,每一样儿都是宋知书托夜合之手转给她的。可望过去,它们透着宝盖散出冷凛凛的光,不过是在耻笑她受屈受辱的每一个夜,那些夜,夜合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她与他对烛相残,他们极尽所有的口才,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匕首插进对方的身体,非要剌出血肉翻飞才罢,似乎最终都是以宋知书的暴行终结战役,于是隔天,他再奉上这些珠宝,做他良心未泯的半点补偿。 她浅笑着,软如清溪流水的无情,“呵,不过是些玩意儿,谁喜欢谁拿去就是,我不稀罕他的。若不是爹娘将我毁婚嫁他,我何至于在这里受这种闲气。你方才听见没有?就隔着墙都能听见床动静,光天白日的,他倒做得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来。” 那些声音隔着墙扉袭过来,在洒满薄光的屋子里,令她感觉自己是个身受刮刑的犯人,无处可逃。 偏偏夜合还要重刑加身,染完她第四个指甲后,递上一个暧昧不明乜些些的笑,“小姐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那慧芳……,”说着,她欺身一寸,回首外间没人,才放心大胆地接着说,“别看她平日里懒老婆上鸡窝——笨蛋似的,可有些常人不知道的好处,单说她那十八般武艺浑身神通,哄得姑爷和她几年还舍不得丢开手,听说她那张小嘴,可不光是吃饭说儿……,小姐稍想想,她既没有娇容美貌,如何还比娇容还得姑爷的心呢?” “你如何得知?” 夜合鬓间一支霜果花钿对着日头暗红一闪,似一条长蛇吐信,“对枝说的,她从小跟着伺候姑爷,有回夜里当差,没头没脑撞见过,还被姑爷罚了两个月的月例!那丫头最傻了吧唧没心眼儿,给她几个甜果子吃,就什么都说给我听了。” 35. 夜吻 山河入梦来。 长亭对晚水风清, 日光一分分褪减,将楚含丹筛糠的心弃在这阴凉潮暗中。 那些污秽不堪的回忆藏在双重宝幄中朝她勾着手指,就在这张旖旎的床上, 她也曾像一个荡/妇做着慧芳所做的事, 那些闪现的旖旎时光中, 她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是一条淫/靡的蛇。 她头一次认同宋知书说的话儿, 她的确同娼/妓没有分别。 斜阳立尽,今儿的太阳到此间才恢复往日光彩,鸡蛋黄一样的颜色将这座府邸罩住一个角落, 只如宝华轻奢。宋知濯的院儿恰巧在这一方, 桂树在墙面拉出细长斜影, 直攀青瓦。明珠笼在桂影下头替它施肥,一袭签琥珀色月华裙面盖了大片泥土。 窗户后头,是宋知濯融进肌骨的笑,每个日子望着她,犹如望见秦楼彩凤栖悄悄, 垂杨芳草寸寸高, 她发间的忍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