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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3/3页)
话说到这份上,再矫情太装了。 沈姒虽然厌烦跟这票人虚与委蛇,但面上还说得过去,微一点头,“钱就不必了,东西在这儿吗?” “在,都在。”赵东阳给不远处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对她倒是挺客气,往旁边退了一步,引她往里走,“哪能让你白忙活啊?你也甭跟我客气,价格随便开。” 游轮上的安保系统很到位,那几件古董就封存在钢化玻璃内,周围有二十四小时巡视的私人保镖和特卫,还有配备的鉴定仪器。 打眼看过去,是几件瓷瓶和珐琅彩,中间是一件看着暗藏力量的唐代战马,造型规整,釉光如绸。 唐三彩。 清初的几个瓷瓶都是一眼货,用不着浪费时间,难辨认真假的是三彩马。 沈姒上手摸了下马身,轻扣了几下,自然光照过去,透过孔洞映出马脊处不规则的痕迹。她沉默地直起身来,调了调仪器观察了下胚体和釉层。 只两分钟,她将三彩马放了回去。 “这东西从哪儿收的?”沈姒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 “抱古斋,说是海里刚出水的,硬是敲了我这个数,”赵东阳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我家老爷子喜欢古董,平时没少倒腾这些,我看开片儿是芝麻碎片和苍蝇翅儿,这才出了手。” 沈姒微顿,摘掉了手套,“你让人把东西收回去吧,这玩意儿我看不好。” “别介啊妹妹,”赵东阳明显没听懂行话,“你可是陈老高足,唯一公开承认的得意门生,你要是说看不好,这行里还有几个人能瞧出门道来?” 话里虽然有恭维的成分在,不过沈姒还真担得起这几句奉承话。 沈姒在古董鉴定和文物修复方面的造诣确实很高,当初她抱着玩票的心思跟陈老学了两手,并没有入圈的念头。偏偏她天赋高,学东西时上手特快,没过多久就在这行里一骑绝尘。古玩行里有“南陈北沈,东刘西周”的说法,原本是上世纪的古玩商为了哄抬身价炒出来的,流传到现在自成派系。但她十七岁那年就技压四座,占掉了半个沈字。 “品相不错,胎细,釉子紧密薄,表面有蛤蜊光,色彩融合得也很自然,底板很薄,从釉色到造型再到胎质都很完美,”沈姒尽量耐心地给出细致的解释,“是个好东西。” “那这就是真——” “可惜不是老东西。” 赵东阳怔了下,反应过来后,脸刷地垮了下来,“赝品?” 他有点不死心,“不是,没弄错吧?我看釉色和造型都挺真的啊。” “手艺是挺巧,做旧的手段几乎瞧不出来,”沈姒拿着鉴定手电筒,轻敲了下马身,“不过胎体很干,能照出细微的黑色斑点,这是现代工艺才会出现的未溶矿物颗粒;而且老开片是上翘的,像这种平的都是没有老化的新开片。应该是为了做旧,在地底下埋了几十年。” 她将手电筒抛给特助,“赵公子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趟检验机构。” 还有什么好检验的? 在古玩这行里,她的话基本就是道圣旨。 赵东阳脸色差得像吃坏了东西,“可以啊,这帮老东西算计到我头上了?” 其实手艺做得太真,别说普通人容易着道,懂行的也会有打眼的时候。圈子里忌讳“杀熟”,抱古斋未必敢冒着得罪贵客的风险做这个局,怪只怪赝品足以以假乱真了。 但沈姒没兴致待下去,也懒得解释,“既然东西看完了,我就不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