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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1/3页)
“老师,我想柳曼不会无缘无故去闹鬼的图书馆小阁楼,一定是有人把她约到那里去的,你说约她去的那个人是谁呢?” 他瞪着一双清澈到让人心悸的眼睛,我后退两步:“连你也不相信我了?” “对不起,可是同学们都在说……” “住嘴!” 我飞快地从马力面前跑开,看着郁郁葱葱的夹竹桃,绿色枝叶间无数火红的花朵,让人有种莫名的恶心。 忽然,我明白了黄海警官为何要重复一遍我所说的“一草一木”。 第一部 黄泉路 第四章 1995年6月5日,黑夜。 男生宿舍楼的四层,走廊最深处的19号寝室,隔壁是堆满杂物的储藏室。未婚妻谷秋莎只来过两次,说我住的地方连狗窝都不如,发誓要让我有一个最宽敞舒适的家。 一个月后,我和她就要结婚了。 婚礼时间定在高考结束后,也是我调离南明高中,正式到市教育局上班之前。而我俩领取结婚证的时间,已定在两周后的6月19日。 我刚跟未婚妻通了一个电话,还不敢告诉她今天的事,只说我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很快就会过去的。 手表走到了十点钟,这是谷秋莎的爸爸送给我的,还是在香港买的瑞士名表,一度引起教师办公室的轰动。我本来都舍不得拿出来,生怕把光亮的表面磨损了,还是秋莎强迫我必须每天都要戴。 坐在写字台跟前,我来不及摘下手表,痴痴看着表面的玻璃,映出自己疲惫不堪的脸。自从大学毕业回母校做语文老师,我已单独在此住了三年。虽然墙面有些脱落,天花板开裂发霉,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单人床,以及来自旧货市场常飘雪花的彩电但我仍留恋这间屋子,因为高中三年,也是在这间寝室里度过的。 那时屋里有三张床,各有上下铺住了六个男生。1988年,高考前夕的深夜,其中一人上吊自杀,当我们在晨曦中醒来,看到一具尸体悬挂在电风扇底下……我不幸睡在上铺,死人僵硬的身体晃在眼前,露出肚脐眼与我的双目平行,仿佛一只眼睛在对我说话。 学校调查不了了之,只说他无法承受高考压力,担心落榜而走上绝路。这结果让我们几个室友都难以接受,连续做了几周的噩梦。等到我们这届毕业,再没人敢踏入这间寝室,连同隔壁好几间屋子,不断传出闹鬼的说法,便全部被学校废弃了。 四年后,我作为新晋教师归来,也是南明高中唯一自北大毕业的老师。但我没有房子,学校也无法解决住房问题,只能将这间凶屋辟作我的单身宿舍。 不过,下个月我就要搬家了,告别这间度过了六年的屋子。 新房是教育局分配的公寓,也算开了个特例,毕竟我踏上教师讲台仅仅三年而许多教书一辈子都快退休的老人,三代人挤在狭窄漏水的破烂老屋,都没机会分得这样一套住房。两个月前,我刚拿到新房钥匙,市中心的二室一厅,教育系统能分配的最好条件,楼上住的就是市教委领导。未婚妻家里人帮我们张罗着装修,昨天刚运进新买的进口家具与电器,其花费早就超过我一年工资。 我明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嫉妒我,恨我。 虽然睡不着,我还是早早关灯躺到床上,没过片刻就听到敲门声。忐忑不安地打开房门 ,却看到中午那位警官,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扫视屋里各个细节。 “晚上好,申老师,我能否检查您的房间?” 警官出示了一张搜查证,后面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严厉,正以怜悯的目光盯着我。 “你们……你们在怀疑我?” 教导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有一副诚恳的表情:“申老师,你上课可是出了名的口齿流利,今晚怎么也” 我几乎要抽自己耳光,死死拦在门前:“严老师,是你?” “对不起,你不让我进来吗?” 黄海警官的嗓音更为沉闷,要是普通犯罪分子撞到,早就吓尿裤子了。 “不,请随便看!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会害怕搜查呢?”我把警察让进屋子,指着写字台上挂着的一串珠链说,“小心别打坏了这个东西。” 虽然,他们没有驱赶我离开,但我一脸羞耻地走出寝室,有个警察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还会逃跑吗? 我走到冷冷的月光下,回头看到男生们拥出寝室,大概已认定我是杀人犯,警察正在将我逮捕押送? 等待搜查的几分钟,难熬得要让人死掉。我转向另一边的女生宿舍楼,窗边同样挤满少女们的脸,唯独没有看到她。 黄海警官下楼了,透明袋里装着一个塑料瓶。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没再跟我说一句话。两个警察从左右夹住我,将我带到学校大门口,一辆闪灯的警车正在等候。 “警官,请锁好我的房门,里头有我重要的东西。” 这是我被逮捕时所说的唯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