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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第3/3页)
夜间,怡情殿里,那只鸟笼依然挂在秦孝公的灵柩前面,笼中仍是三只小鸟,但其中一只已跌下架子,倒卧于笼底。 内臣走进,递上公孙贾的奏章。惠文公翻开,上面赫然写道:“经微臣查实,公孙鞅谋逆之罪成立,依律当处车裂之刑,奏请君上!” 惠文公拿起朱笔,在上面缓缓写下“准奏”二字,掷笔于地。 内臣看到笼中的死鸟,小心说道:“君上,小鸟死掉一只!” 惠文公抬头看看鸟笼:“取出去吧。拿冰块镇上,为它做口棺椁!” 内臣领旨,走到笼子边,小心翼翼地取出死鸟。 渭水河滩的刑场上,北风呼啸,大雪飘飞。 监刑台上,公孙贾、甘龙、杜挚等新法宿敌端坐于位,群情激奋。陈轸及列国使臣坐在第二排。 一通鼓毕,行刑官公孙贾喝道:“带逆贼公孙鞅!” 刽子手将公孙鞅带到受刑地点,将其四肢、头颅分别绑缚,接连在驰往不同方向的五辆战车上。公孙鞅双眼微闭,表情甚是平静。 第二通鼓声响起,陈轸要来酒壶,倒满一爵酒,端起来,离开座位,缓缓走到公孙鞅跟前,朗声叫道:“公孙兄!” 公孙鞅睁开眼睛,见是陈轸,淡淡说道:“陈兄!” 陈轸端起酒爵,话中有话:“公孙兄,恐怕您不会想到,在下此番使秦,就是冲着您公孙兄来的!” 公孙鞅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公孙鞅早料到了!” 陈轸吃一惊道:“那——您是否想过,您之所以站在这儿,也是因为在下?” 公孙鞅扑哧一笑:“原来陈兄总是这样高抬自己。” 陈轸一怔:“此话怎解?” “公孙鞅站在这儿,是公孙鞅自己想站,与陈兄无关。陈兄此来,不过是凑趣而已。” 陈轸爆出一笑:“这么说来,是公孙兄厌恶尘世,活得腻味了?” “不是活得腻味,而是活个趣味!陈兄可知伯牙、子期之事否?子期不在侧,伯牙不鼓琴。先君既没,公孙鞅若再苟活于世,岂非无趣?” 陈轸微微点头:“公孙兄不惜殉死以报知遇之恩,陈轸敬服。不过,死有万种,以公孙兄之智,总不至于选择此种死法吧?” 公孙鞅朗声笑道:“人生在世,最难得轰轰烈烈。试问陈兄,何种死法能有今日之盛?” 陈轸递上酒爵:“公孙兄豪迈之情,陈轸敬服!请公孙兄满饮此爵,就算在下为公孙兄饯行!” 公孙鞅接过,尽数倾于地上。 陈轸脸色微变:“公孙兄——” “人本泥土,复归于泥土。公孙鞅今日归家,权借陈兄这爵美酒,向泥土致谢了。” 陈轸一怔,勉强挤出一笑,朝公孙鞅抱拳说道:“公孙兄,一路保重!”悻悻回到观刑台。 第三通鼓响。 杜挚催道:“公孙大人,鼓声已毕,该行刑了!” 公孙贾正欲扔出令箭,上大夫景监一马飞至,高叫道:“慢!” 公孙贾阴阴说道:“哦,上大夫也有闲情,来此观赏逆贼受刑吗?” 景监冷冷说道:“公孙大人,景监奉君上之命,特来为商君饯行。” 公孙贾一惊:“君上之命?” 景监拿出金牌令箭和一壶御酒:“此为君上金牌令箭,此为君上亲赐御酒,请大人验看!” 公孙贾验过,点头道:“好,就请上大夫送逆贼上路。” 景监端酒,一步一步走到公孙鞅面前,伏拜于地,捧酒于头顶:“商君,下官奉君上之命,为大人饯行来了。” 公孙鞅点头道:“景兄,请转奏君上,罪臣身不由己,无法叩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