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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第3/4页)
一人,年约五十来岁,光鲜的秃头闪着亮光。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的三朝元老颜太师坐于主位,正与客人攀谈。 御史伏地叩道:“下官叩见太师!” “起来,起来!”颜太师呵呵一笑,招呼御史起身,指着客人,“这就是名闻天下的稷下先生淳于髡1(kun),来来来,你认识一下!” 御史起身,朝客人深揖一礼:“在下见过淳于子!先生大名,在下久闻了!” 淳于髡拱手还过一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秃头,呵呵乐道:“是的,在下这个光头,天下无人不知呢!” 御史自是无心说笑,匆匆转向颜太师:“启禀太师,下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淳于髡闻听此言,赶快起身:“你们在此说吧,今日天气不错,在下正要出去散会儿步去!”话音落处,人已走至门外。 家宰跟在后面,与淳于髡一道走向院子。颜太师观他神色,忖知事情重大,屏气息神,望着御史。 “大事不好了!”御史急道,“魏室、秦室皆来纳彩,下官火急叩见陛下,可陛下——唉!” 颜太师似是早知纳彩之事,悠悠说道:“秦、魏皆来使臣纳彩,有何不好?” “他们不是纳彩,是——” 颜太师摆了摆手,指着淳于髡留下的席位:“御史大人,坐下来,慢慢说!” 御史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遂至客位盘腿坐下,将两国求亲之事扼要陈述一遍,从袖中摸出两家的聘书及纳彩礼单:“太师请看!” 颜太师接过,看也不看,扔在几上,轻叹一声,徐徐说道:“唉,都是那个孟津之会害了陛下!什么武王伐纣七百年大典?什么天下公侯朝觐天子?那个魏罃是何货色?方今天下是何情势?诸侯真要朝王,为何不到洛阳来?唉,这些都是摆明了的!老朽苦劝陛下,要他莫去,陛下只是不听。陛下这是没看透啊!陛下这是心不死啊!陛下一心存念借此振作,这下好了!自打孟津回来,所有朝事尽皆废了,小朝不说,即使大朝,陛下几曾临过?老朽本欲再去劝谏,可思来想去,唉,老朽又能劝谏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重又摸起聘书、礼单,缓缓纳入袖中,摇头又叹一声,“唉,这些个公呀,侯呀,天下都让他们搅和殆尽,可他们仍不知足,连天子这块弹丸之地也不放过!” 御史熟知太师,若是闲扯起来,必是叨唠个没完,急道:“太师,您——您扯远了,眼下——眼下这可怎么办呢?” “扯远喽,扯远喽,”颜太师缓缓站起身子,颤巍巍地走向门口,口中又是一声叨唠,“唉,扯远喽!想我堂堂天国公主,却被两个属国派遣大夫强抢,这——这这这——这叫什么世道哟!” 颜太师缓步走到院中,见老家宰正在陪淳于髡散步,吩咐他道:“备车!” 这日午后,显王像往常一样,用过午膳就一头扎进御书房中,连内宰也被他赶了出去,只将大门关牢,独享一份清静。 而在实际上,对于显王来说,世上也许根本不存在清静二字。正如颜太师所说,自孟津会后,大周天子显王姬扁的确窝了一肚子的心火。 姬扁年不足四旬,作为男人,正是大有作为的年龄。自从姬扁记事起,周室天下就只是名义上的。二十三岁那年,姬扁承继大统,加冕那日,他曾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郑重起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重振周室。 然而,转眼之间,十几年已经过去,周室非但未见振作,反而在他治下每况愈下,仅有鲁国、卫国、蔡国等国来使朝过,大国公侯早将他抛到九霄云外。继位前几年,他也有意振作,但周室不过弹丸之地,横竖不足百里,还没有泗上的蔡国大。即使这点袭土,又在他先父手中一分为二,分别封予两位叔公,只为他留下一个小小的王城,当真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十几年下来,他的凌云之志早被磨损得所剩无几。偏在此时,魏侯约定众公侯孟津朝王,着实让他欣喜有加。谁想孟津会上,作为堂堂天子,他竟然成为魏侯的戏弄对象! 显王在几前闷头呆坐,由不得又将孟津之事从头细想一遍,心头火气又盛一层。火气攻心,显王甚觉难受,勉强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