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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忽为远行客》:对峙 (第1/13页)
返回福禄镇后,跟大骊藩王宋长镜进行了一场蜻蜓点水般的切磋,正阳山老猿并未在李宅待太久,便飞奔出镇。在陈平安入山的地方稍作停留后,老猿仍是退回自己先前出拳之处,仔细观察陈平安在泥地上的脚印深浅。除此之外,老猿视野当中,还有一连串成人的浅淡脚印,老猿猜测多半是风雷园那个年轻剑修留下的。自己对泥瓶巷少年出拳之时,那人分明是想趁火打劫,出现过一刹那的剑气外溢,虽然稍纵即逝,隐藏颇深,但老猿本就身经百战,又在“剑气纵横破宝瓶”的正阳山足足修行了千年岁月,对于剑气剑意,实在太过熟悉。 这只正阳山搬山猿活得太久,所以太过见多识广,见识过擅长养育上乘飞剑的剑仙,拥有数十把玲珑袖珍的飞剑,皆微小如细发牛毛;也见识过大如山峰的本命飞剑,一剑劈下,江河断绝。 老猿凝神思量之后,这才继续前行。入山后先是杂草丛生,然后是一片竹林,地上多是去年秋冬积攒下来的枯叶,只不过由于靠近小镇,竹林并不显得荒芜杂乱。一路循着不易察觉的脚印,老猿发现自己即将走出竹林。 老猿并未直接走出竹林,而是环视四周,并未看到地上有少年的脚印,视线上移,四周青竹也无明显印痕,但是老猿依旧没有径直往山上追赶,而是拔地而起,一脚踩在一竿粗壮青竹的上端,微微加重力道,身体向山上那边倾斜,竹子随之弯曲,在即将崩断之际,老猿骤然散气,魁梧身躯如同轻飘飘的羽毛,没了重压负担的青竹顿时反弹,恢复笔直。老猿如仙人御风站在修修青竹之巅,身形跟随竹子微微摇曳,环顾四方之后,低头俯瞰四周,终于,老猿发现了蛛丝马迹,扯了扯嘴角,往左手边一路远眺,仔细竖耳凝听后,依稀听到了溪涧流水的声响。 老猿冷笑道:“果然,一如既往的狡猾。” 老猿踩踏着一根根青竹,往左手边的小溪奔去,一路上不知踩断了多少根竹子。来到溪畔后,对于陈平安是沿着溪水往深山老林去,还是往下游逃窜,老猿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老猿蹲在溪畔,眉头紧皱,有些愤懑,若是在外边天地,只要是稍稍有点灵气的山岳,老猿只要随手一抓,就能将那失了靠山的土地神强行敕令而出,一问便知少年的去向了。这也算是搬山猿的本命神通之一,否则其他修士,任你术法通天,威名赫赫,也绝对不能轻易对一方水土的神祇指手画脚。大道殊途,这就像世俗王朝的官场衙门,兵部尚书也很难对一个小小户部员外郎呼来喝去,要员外郎做这做那,最重要的是这位兵部尚书和员外郎,还不在一国庙堂之上。 老猿听着水流声,陷入沉思。按照常理而言,那少年八成是从小上山入水磨砺出来的身手和体力,说不定还研习过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术,这才有了异于常人的体魄,身轻骨硬,气血强壮,以至于能够跟自己在巷弄屋顶玩猫抓耗子的游戏。这样的话,去熟稔道路的密林深处躲藏,合情合理。若是纯粹的少年心性,先前不过是凭借一腔热血想要报仇,尝到过轻重厉害之后,逐渐冷却,自然而然开始后怕,便跑去南边的铁匠铺子,寻求阮师的庇护,也在情理之中。前者不过是耗时,后者耗力耗神不说,甚至还会消耗正阳山的香火情。 老猿顺乎本心,脱口而出道:“这少年必须死。”说完这句话后,老猿再无半点疑虑,选择往溪水下游追踪而去。 小镇南边,有一条黄泥小路,蜿蜒曲折,两边都是小镇百姓的稻田庄稼地。小路半道,有座白墙黑瓦的破败小庙。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个供百姓歇脚休息的地儿,尤其是农忙时节、酷暑时分或是暴雨天气,有没有遮阴挡雨的地方,是天壤之别。此时陈平安和宁姚就在此商议休息。 宁姚天生剑心通明,夜间视物,轻而易举,她发现破败墙壁上满是稚童的炭笔涂鸦,大多是人名,低处多半已经斑驳不清,或是被人涂抹篡改,或是重重叠叠,只是高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清晰可见的名字,宋集薪,稚圭,赵繇,谢实,曹曦……很长一大串,估计是当年骑在脖子上,甚至是站在小伙伴的肩膀上写的,宁姚甚至看到了刘羡阳和陈平安、顾璨三人的名字,聚在左上角最高的地方,显得不太合群。 宁姚收回视线,问道:“不管怎么说,第一步是做到了,已经迫使老猿第一次换气。接下来你真要去小镇取回木弓?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老猿很谨慎,没有上山找你的麻烦,你岂不是羊入虎口?” 陈平安一直在默默吸气吐气,呼吸轻重长短并无定数,一切只看感觉,追求“最舒服”的状态,闻声后眼神坚毅道:“没办法,木弓必须拿回来,要不然我们之前就白费功夫了!而且我在泥瓶巷那边,对老猿射出过当头一箭,确实像宁姑娘你所说,哪怕是那么近的距离,只要没有射中老猿眼珠,造成的伤害,都可以忽略不计。” 宁姚有些恼火:“早说了,你那些雕虫小技不管用!先前你不信,又不听劝,行,我便由着你,但是现在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