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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3/5页)
远,闪光灯也没效果,想靠近一点去拍。我有点担心,生怕惊动值班的人。可钟爱华已经朝作坊方向猫着腰摸去。我不敢高声叫他,只得叹了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好在钟爱华没傻到从正门硬闯,而是沿着那条小河沟走侧面。我们俩猫着腰,屏住呼吸朝前蹑手蹑脚地走去,好似钻进猫耳洞的老山战士们。我们很快攀上河边的一处小丘陵,丘陵的另外一侧下方,正是那一排大小不一的馒头窑。 老朝奉的这个作坊,虽然打着汝瓷研究所的旗号,但承接全国造假业务,什么品种朝代的都烧,所以烧窑的规格也就不同。这些馒头窑的窑心温度一般都在一千三百度左右,就算隔着厚厚的窑壁,附近也特别热,人没法长待。想潜入作坊的话,从这里突破最为安全。 我探头看了一阵,确认下头没人,然后跟钟爱华打了一个手势。这个丘陵不算高,但地势特别陡峭。我们俩拽着坡上的茅草,两脚斜顶着凹坑,轻轻地往下蹭去。钟爱华爬到一半,突然脚下一滑,挎在脖子上的相机开始剧烈晃动,身子摇摇欲坠。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他,结果我们俩同时失去平衡,朝着地面跌去。 我们其实离地面已经不远,这个高度摔不死人。可我在掉落中途无意中往下一看,不由得大喊一声我日!原来这边紧靠着馒头窑,摆有四五条木板架,上头堆放着一大堆晾着降温的瓷器,大大小小琳琅满目。我和钟爱华跌落其中,正好似是两头疯牛冲进镜子店,顿时推金山,倒玉柱,木架一散,噼里啪啦撞碎了无数瓷碗、瓷瓶、瓷罐、瓷盏、瓷杯——如果这些都是真品,我估计损失的金额都能解放台湾了。 这一阵响动在黑暗中不啻爆竹惊天,远处的屋子里立刻亮起灯来,人影闪动,还有狗叫的声音传来。我和钟爱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地势开阔,除了往一千多度的窑里钻,没别的躲处。 我暗暗后悔,若是早在村里就收手,何至于冒出这等风险。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心。钟爱华脸色也变得惨白,他作为当地记者,知道农村民风有多剽悍。这作坊牵扯到巨大利益,搞出人命来也不奇怪。 我们两个沉默了十秒钟,钟爱华忽然把相机往我手里一塞,然后一指那边说:“许老师,你拿上相机,去屋子里躲一躲。那边没开灯,应该没人。” 馒头窑口正对五十米开外有一片小围墙,两扇木门敞开着,里头是一间平顶砖屋,窗户里一片漆黑。我摇摇头:“这作坊就这么大,往那边去,岂不是让人家瓮中捉鳖吗?”钟爱华道:“他们不知道咱们是两个人。您进屋子里躲着,我往外跑,他们肯定是追我,不会去搜屋子。” “等一等,你是说你去当诱饵吗?”我差点喊出声来。 钟爱华朝那边看了眼,语气急切:“许老师,我是本地人,还有记者证,他们不会太为难我的。你可不能有闪失!” “这绝对不行!” “我游泳好,可以走水路!你再啰唆,咱们俩可就都完了!” 钟爱华大吼一声,把我往那个方向恶狠狠地一推,然后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故意把瓷器踢倒,发出脆响。我望着他的背影,眼眶一热。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他的话,遂把相机一挎,沿着馒头窑的阴影朝那边跑去。 我穿过木门,冲进院子里,发现这里除了当中一栋大砖房,四面都是围墙,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这个口正对着馒头窑,任何人站在那边,随意一瞥,都能发现小院的动静。我不敢逗留太久,在黑暗中摸到屋子的门把手,手腕一拧,发现没锁,连忙拉开一条小缝闪身进去,迅速又把门给拉上。 这间屋子朝向背阴,月光照不进来。我一关上门,整个屋子立刻重新陷入黑暗。我双目不能见物,又不敢开闪光灯,只能伸直手臂,喘息着,慢慢地朝前摸去。忽然“当啷”一声,我脚下碰到一个瓷碗还是什么器皿,吓得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被外头的人听见。 从刚才踢翻瓷罐的回声来判断,这屋子挑梁很高,占地不小,甚至可以用空旷来形容。我站在这一大片黑暗中,一动不动,视觉被完全遮蔽,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灵敏。我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感觉伸展开来。我的耳朵,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呼喊声,能听到自己慢慢恢复正常的心跳;我的鼻子,能闻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