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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茶,“传闻不可信,”他执起茶杯,那双眼睛被氤氲的雾气一蒸,好似迷雾阵中若隐若现的幻妖,半是散漫,半是妖异,“还有传闻说我生得三头六臂,五庭七眼,最是爱茹毛饮血,生啖人肉。” 他笑了笑,“传闻皆是人口口相传,你一句我一句,便有了夸大的成分,传到后面便失了本真,也就成了荒诞其言。” “倒也是,传言不尽可信。” 段潜看着他露出来的那半截手腕,皱起眉来:“陛下,您身子受了这般影响,又何必再抓着那卷画卷不放” 郑颉皖放下茶杯,轻叹一声,“我知道相国把仙长请过来是为了什么,他随我一生征战,却不得参与人界战事,也为我做了许多,”他轻轻抚着手腕上的青紫,“一统天下初时我起兵反抗,不过为了能让自己有得收敛尸骨的黄土一抷,不让自己落得个像皇兄一样尸身喂狗的下场。” 他年少一战成名,镇守边疆,成年后大权在握,功高震主,引得亲父忌惮,削了职权关在宗牢里三年。而后先皇一死,朝纲大乱,皇室里数不清的兄弟争相抢夺皇位,互相残杀。 在那段时间里他看遍了平时兄友弟恭的嘴脸下藏着的是怎样的腌臜人心。 “我虽知好男儿志在天下,但我其实并无多少野心与追求,平生得此一物以慰我心,已无他求。” 相国说他是真龙天命,合该一统天下,坐拥至高之位俯看这万里江山。 但人心难训,他实在厌倦那些尔虞我诈,倒不如曾经在边疆时候策马征战四方之时,那恣意儿郎纵马奔腾的快意。 段潜眉毛微动:“但此物在侵蚀您的身体。” “我知道。” 郑颉皖垂着眸,这他当然知道,他的身体甚至已经到了行动滞阻不适的地步了,可他依然不舍得将那画卷扔掉。 非是为了画卷,而是为了画中人。 他甚至知道,这画卷来自魔界,上面有画师的钤印。而因为画师是魔界中人,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但是画中人却没有身份署名。 他机缘巧合之下得来此卷,见之忘俗,从此茶饭不思。 “是否能看一眼画卷”孟云池忽然出声。 郑颉皖蓦地转头看向他,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多年上位者的威严,孟云池隔着一层幕篱,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重复一遍:“不知可否能看一眼画卷” “这画除了我以外,从未示人。” 他不愿意。 孟云池继续道:“寻常魔气不会有像陛下这一画卷里那样深重的戾气。”甚至会附着在人体内啃□□气,这样的魔气,只有怨气深重的魔物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