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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悔 (第1/2页)
夜,姑苏季氏。 主院大堂灯火通明,左右立了许多人,大堂中间一抹白色身影静静跪着,背脊挺得笔直。周遭的人各怀鬼胎,他始终神色淡淡,未见露怯。 季承暄站在季寒初对面,执着短鞭,眉头皱起,目光低沉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季寒初也没有。身边的人神色各异,谢离忧担忧焦躁,季之远面无表情,殷萋萋哭红了眼睛,殷家的宗主殷南天则负手立在不远处,眼色冷然。 一场无声的对峙。 良久,季承暄慢慢开口,嗓音低哑:“殷远崖是你杀的吗?” 季寒初摇头:“不是。” 季承暄一颗心放下,“殷家派去的杀手和探子呢?” 季寒初缓缓抬眼,轻声道:“是我杀的。” “你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谁?” “知道。” “也知道为什么要杀她?” “知道。” 季承暄微微躬身,“为什么?” 季寒初眼看着他,说了句:“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她。” 殷萋萋抹着泪,泪水湿了袖子,要不是季承暄站着,她恨不能直接上去一拳拳打在季寒初的身上。 她哭泣着,嘶哑着声问:“你为什么要护着她,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季寒初非要护着她,殷远崖何至于惨死。 人是开阳杀的,他自己都没想到殷远崖如此脆弱,一刀就结果了他。他以为他真是不二高手,运足了内力,力道太强,将他筋骨震得全碎,最后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这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天枢骗了他。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天枢不是第一次骗他了,开阳不在乎。 至于那个人,死就死吧,技不如人罢了,他的家人要是想找他报仇,他也随时欢迎。 七星谷的人,天生就少了份悲悯和人性。 但殷家在乎,他们把所有的仇都算到了红妆的头上,连带着一起算到了帮着她的季寒初头上。 季寒初转身,朝殷萋萋和殷南天行了大礼。 他声音变得难过:“对不起,是我私心太过。”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疼,他又想到了红妆。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他完全猜出了整个故事的走向:差点死于饥荒的小姑娘得幸被恩人所救,捡回一条命,将恩人视作再生父母,可惜恩人入了中原,阴差阳错之下死于殷家之手,她愤愤不平,势要讨回这笔血债。 故事里的小姑娘错了吗?好像没有。 殷家人要算账错了吗?好像也没有。 那是谁错了? 季承暄沉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大哥就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的?” 季寒初又说:“对不起。” 顿了会儿,季承暄抬了抬手,还是心疼面前这个侄子,“你将她擒来,亲手交给殷宗主,再到殷远崖的坟前敬上三杯酒,磕头谢罪。” 殷南天闻言,看了季承暄一眼,眉头拧成结,殷萋萋更是欲言又止。 红妆杀了那么多人,季寒初也参与其中,一桩桩的人命,竟然简单的“将功补过”就给打发了。 季承暄这是完全拿他们殷家当外人,铁了心要偏帮大哥的独子。 季之远脸色不太好看,他坐在轮椅上,眼神如临深渊,看着季寒初单薄的背影,还有他脖子上被女人抓出的红痕,突然笑了。 他转着轮椅过去,行到殷南天面前,仰着头道:“既然三弟已经知错,也有了悔改之意,您就饶了他吧。外公的死是妖女所害,并非三弟故意为之。” 殷南天眼神冷冽,移步走到季寒初面前,眸中狰狞的怒能将他吞噬,冷声道:“知错?悔改?” 他握住腰间长剑,满眼都是自己弟弟的尸体。他不成器,但到底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惨死,横尸街头,他放不下,死都放不下。 “唰”的一声长剑抽出,直指季寒初的喉头,殷南天目眦尽裂,:“你刚才说你私心太过,你倒是说说,你存了什么样的私心!” 男人对女人,到了舍身忘已这一步,还能是什么私心。 季承暄不喜欢这场景,尤其殷家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勾起了他脑中不堪回首的回忆。 “殷宗主,这是我姑苏季氏!你现在是想到我家里来教训我家的孩子吗!” 殷萋萋抿了抿唇,眸子浮上一抹难堪。 殷南天不想听,他挥了剑,直接抵在季寒初的脖颈上,“季寒初,你自己说!你错在哪里,又要如何悔改!” 季承暄丢了鞭,反手抽出逐风,喝道:“把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