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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壹】 (第1/3页)
【叁拾壹】 周怿在外殿等着戚炳靖更衣。 …… 不在京中的诸皇子中,戚炳靖所处的西境戍军最远。为了赶在所有人前头入京,他们这一路几乎是每隔两日才睡上两三个时辰,每人除了自己的坐骑之外还带了两匹马,昼夜倍道兼驰,才堪堪在京北三百里的地方将昌王一行截住。 在此前长时间的谋划与准备之下,那一战胜得毫无悬念。 探踪,设伏,射杀。之后他们将对方人马全部斩首,自己未伤一人。 昌王死前,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天阴着,他与他百余名扈从的尸身被歪七扭八地交错垒堆在山包前。 周怿带着人清了一遍方圆十里,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再回来时,戚炳靖跨过数具不知名的士兵死尸,亲手持刀,斩下长兄的头颅。他的眼底积叠着化不开的深浓黑雾。整个人因巨大的疲惫感与同样巨大的轻松感而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周怿在侧撑了他一把。 “殿下。”周怿提醒道,“离回京还有三百里的路。” 戚炳靖将手中的头颅丢进地上的铁盒中,上马,沉默而狠悍地抽下一鞭。 …… 自皇帝寝宫出来后,周怿将戚炳靖极差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更在听到他说浑身都疼时,多年来头一回产生了担忧的情绪。 当年戚炳靖是为何出京的,在西境的三年又是如何过的,此番是抱着什么样的决意率众亲随走上这一条非生既死的通天之路,没人能比他更清楚。 但他的担忧并未能持续。 他眼睁睁地看见戚炳靖的状况,因那简简单单的大平北境几字而产生了极速的变化,如同被于一瞬间重新注入了滚滚生力,巍而不倒。 周怿放下心来,但心中又同时冒起另外一层隐忧。 …… 建初十三年豫州一役毕,戚炳靖回西境后破天荒地关心起大平国事来。 他做了两件事。 先是发书给长宁,借长宁为了收藏天下历朝名作而于大平京中经营多年的关系,搜罗收买一切关于卓氏的消息。 然后又对陈无宇提了个不算太为难的要求,用陈无宇在军中的资历与人脉疏通大晋南境驻军,再从陈无宇麾下抽调了一支斥候兵马,常年借驻于南境军前,用以侦探网罗卓少疆与其麾下兵马的所有动静。 这两头得来的众多情报与消息,被定期转递至西境,由戚炳靖亲自收阅。 不论是多琐碎无用的内容,戚炳靖都不放过。所有经他阅后的文札,皆交由周怿妥善锁管。 有一回,周怿忍不住问:“殿下这是为了什么?” 戚炳靖看他一眼,扣下手中的兵书,说:“我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人在那种绝境下仍然抱有战胜的信念。我更想要知道,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戚炳靖没说出口的是,那个人给了他在黑暗中向生的明光与力量,而他想要更清晰而长久地看一看,这道光在他目所不能及的地方,究竟还能够发出何等耀眼的亮芒。 …… 建初十四年初,豫州一役刚结束没多久,卓少疆便拜表大平朝中,自请留镇豫州,同时请旨建云麟军旗,而后奉兵部敕令,分遣麾下将校赴大平北境各州镇招募兵员。 因二国边境战火连年,北境人丁骤减,云麟军募兵进展颇不顺。 豫州城中将僚一筹莫展,卓少疆又草了封奏札发往京中,要求兵部与刑部特开恩令,国中十年内流放北境的数十万囚徒中,非犯盗杀、强奸之罪者,凡有服刑未满而欲从军之人,皆可在面部刺字入伍。 这一道奏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平朝中众议纷纭,皇帝沉吟难决,最终还是成王将皇帝说服,这道恩令才发下了北境。 此令一开,云麟军再无缺丁之忧,前后不过三个月,便募满了拟定的兵员。 而卓少疆后来几番被大平朝中弹劾诘礕的持军严苛、治下狠厉之作风,亦是因此故。云麟军近三成士兵非良家子出身,倘若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