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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第2/3页)
。 树莓是春夏才有的山果,而帘子外的景致,偏偏是大雪纷飞的寒冬——奢靡的皇家总是喜欢用这样无聊的方式来区别普通世人。 申屠伯远微微起身,为陆离斟上一杯茶水。 捧着温暖的茶盏,陆离对他话语直接,“可想好了?其实你不必回去,你若让事情顺其发展,你们之间的宿命便会彻底。她会死,但对于你,死的不过也就是个陌生人罢了。” 申屠伯远亦是直截了当地回答,“可是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不救她,她便不是。” 年轻人拿起水晶算筹,在手中细细把玩着,他没有答话,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阁下可知窥探天机的痛苦?” 陆离笑了笑,“我本就按照天机去行事的。” “那么你?可否悖逆过天道?” 陆离神色一凛。 见陆离不愿说话,申屠伯远又道,“如果没有悖逆天道,想是阁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其实在下曾经想过,既然怎样都悖逆不了天道,那么便去顺应好了,起码不会伤心又伤身。她既然注定是在下的娘子,那么便注定了,在下会喜欢上她……即便她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国师一卦天机,占卜之事从来没有出过半分差错,因此皇家才将他奉为上宾,金丝雀一样将他困于这皇宫深处。他是无缘姻缘的人,只因他早就卜出自己的红线十年前便断去了,他本以为自己就此孤苦一生,却突然变了心思,将陆离召唤而来——或许,他能求人帮忙,回到十年前红线断去的时候,将一切都接起来。 他要以如此尊贵的一个身份,去换浮生中一个他尚且不知姓名模样的人的性命。 只因为,那人是他的娘子。 陆离淡淡道,“你从未见过她,更不要提什么爱,只为了一个娘子的称呼,这般做太不值得。” “你让我回到十年前,不就见到她了?”年轻人又是一笑,“我知道,阁下这帮人中,具是身怀神异的人,但这时间之术,只有阁下能够办到。”说着他突然起身,继而朝陆离行了一个大礼,“伯远在此恳请阁下,让我们,夫妻团聚。” 一阵冷风吹来,将陆离的长发吹得丝丝飞扬,他扭头看向水榭外冻得结实的平湖,道,“世人,你可知道,你与她命程相依相克,你们有夫妻之缘,却没有携手之福。你不回去,她死。你救了她,你必死。” 申屠伯远抬起头来,脸上竟是出奇的平静,“她死时,应该才区区八岁吧?八岁的孩子,死时应该会很害怕的……” 陆离终是有些许动容,“你这又是何苦。” 申屠伯远看了一眼那玉盘中的树莓,缓缓道,“阁下可知山鬼的传说?山鬼以树莓诱惑世人,伴其千年时光,再放他们回去时,世人往往是因为接受不了世事变迁或死或疯……很多时候,世人都是依靠着美好记忆努力活下来的。在下一生为他人占卜,一生都是为他人窥探天机,只看得他们疯笑,自己却始终徘徊于浮生之外……”顿了顿,他郑重道,“在下不想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可忆的人……” 他无父无母,唯一的寄托便是他那早已死去十年的娘子。 陆离记得,那是一年前的寒冬,申屠伯远召唤他而来,要求回到过去——因此十年之前的寒冬里,在一个空旷的北方城池中,一个身着雪白大氅的男子与一个小乞丐在那挂满红灯笼的长街上相遇。 他们的初见,那样平凡,又那样奇妙。 ——这位大人,你的钱袋掉了! 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星辰一样,她穿的单薄,脏乎乎的小手捧着自己精致的钱袋,仰着一张小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哦?既然掉了,便不是我的东西了,送你吧。 他们的宿命在刹那间扭转。 为了能有一份可供回忆的记忆:他为了她的生,毅然选择了死。 第八章 草偶人 次日,陆离领着初见来到了那家无名酒肆。 酒肆依旧默默立于一片荒草中,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般。室内陈设如常,酒客稀稀拉拉地落座于几个角落里,听不见他们说话碰杯的声音,整个酒肆安静异常,唯有老板娘站在老柜台后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算盘。 待陆离二人走进来后,老板娘像是早就预知了,她抬眸看了看一身干净衣裙的初见,勾起嘴角来笑了笑,也不知是对谁说话,“我就是知道有的人来这人世里准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哄女人的手段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她的语气一直都是娇滴滴的,因此这番话虽是刻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有一种女子特有的柔媚感觉。 初见躲在陆离身后,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看,我说了,这老板娘一见我就没个好脸色!” “无妨,先寻个地方坐吧。”陆离哪里不知道她口中的“有的人”是谁,但他却不做理会,领着初见寻了个干净的桌椅坐下来,尔后眼眸一抬,看向还在一旁撇嘴的老板娘,他眯起眼睛,温暖地笑起来。 “……”平素八面玲珑的老板娘愣了一愣,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竟在刹那间消了气,她嘟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