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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第2/2页)
出事 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 “大人!” 乌云蔽月,周围光秃秃的树枝仿佛森森阴差,安静矗立着,叫人觉得不详。 陆沈白勒马翻身下来,立刻问:“如何?” “撑不了太久——”医官摇摇头。 陆沈白颔首,他匆匆朝着茅草屋走去,屋子森冷而干巴,没有一丝暖意,身后一堆人呼啦啦跟上,手里灯笼鹅黄明红,影影绰绰挤在一起,如上元节中薄命女手里要过桥的河灯,蜡烛哔啵灯花璀璨,细细一抹,摇曳在薄薄绢帛纸中,叫人只觉脆弱。 陆沈白突然停步。 “大人?”众人疑问。 “你们等在这里,灯笼提远些,另,去买一副薄棺备好衣衫,邀附近几位女眷过来。” “是!” 吩咐过后,陆沈白垂着眼睑,快步走到门外,他轻轻单手推开门,破旧门扉早已摇摇欲坠,在他手下‘吱——’一声。 曲瓷背对他站着。 光从门外照进去,曲瓷脊背僵硬缩了一下,陆沈白立刻反手闭了门。 “阿瓷。” 陆沈白心下一恸,单手抓住她手腕,猛地一带让她转过来,不再面对着土炕上的相里金禾。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如此惩罚自己。亡者已逝,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曲瓷声音哽咽,飘乎乎的,像是在呓语:“若是路上我快些,再快些,也许金禾就不用这样了,她还这样年轻,有一个叫岁岁的女儿。沈白!” 她像是突然发了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隔着衣料,他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濡湿了。 “阿瓷,这不是能由你决定的,天灾人祸,从来都是避无可避,且你已在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我对不起岁岁——” 陆沈白心里一紧。 还是这样。 他听到下属来报的时候,心里便暗道:不好! 曲瓷幼年丧母,这是她心上的疮疤,今日相里金禾的事情,除却是碰上故人被托孤外,也是揭开曲瓷的旧伤。 “阿瓷,你如此沉湎于相里金禾的死,那钦州百姓呢?” 他只能这样将她拉回来,从她那孤寂和悲伤的童年中,从阴判和命运无可辩驳无可回头的潮势中。 “阿瓷,今日之事,非你之过,她可还有遗言?你一件一件说与我听,我们去做,好不好?”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大人,备妥当了。” 这人的声音也是萧索的,幽咽而游曳。 曲瓷猛的回过神来。 对了,岁岁,岁岁被孟昙带走,她惦记着给相里金禾带糕点回来,孟昙拖不了太久,得赶在岁岁回来之前。 “有。”曲瓷道:“金禾留下两件事。一是岁岁,让我带去盛京交于她表姐葛薇琦,二是她的身后事,她不愿土葬,想一把火烧了自己,让我们将她的骨灰撒进河里。” “嗯,”陆沈白应了声,向门外的人道:“不用棺了,去备柴堆。” “是。” 那人刚走,外面就传来孟昙的声音:“姑姑和你娘还在说话,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是岁岁回来了。 “不能让岁岁知道,”曲瓷立刻擦了眼泪:“沈白,让他们快些。” 说完,两人一起出去。 岁岁在外面吃糕点,见曲瓷出来,当即跑过来:“姑姑出来了,我去给娘百味酥。” “岁岁,”曲瓷拉住她:“你娘不在屋里。” 岁岁转头,疑惑看着曲瓷。 曲瓷将她带去外面,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她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娘是不要岁岁了吗?” 岁岁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她没有不要岁岁,”曲瓷心下哀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带着一丝颤:“她是有事走得急,让我先照拂你。” “不。”岁岁摇头,一脸泫然欲泣:“我不要姑姑,我要我娘亲,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姑姑的百味酥,娘亲赔不起,所以将我典给了姑姑,我以后会还给姑姑的。” “不是因为百味酥。“曲瓷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滑落,砸在地上,她的声音是无力的,手却是越收越紧,狠力攥住岁岁。 “岁岁——”曲瓷平复下,轻声道:“岁岁,你的孝心让姑姑动容,姑姑怎么会让你赔百味酥?你娘她啊,已经走了。” 天空沉寂,惨淡星子一闪一闪,奋力地亮着星点的光,曲瓷闭上眼睛,被流光扑落一身,她抱着年幼的岁岁,感受着那颗鲜活的心脏在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