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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第2/2页)
第19章 旧友 沈白,他怎么了? “我——”薛奉嘴唇翕动,正要开口,曲瓷‘呀’一声。 “姑姑人好!我想吃百味酥。” 一个小豆丁正抱住曲瓷的腿轻轻摇晃,她约莫四五岁,一双鎏黑葡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落在带着泥灰的脸颊上,寒夜冷风吹过破旧衣衫的洞,她打个哆嗦,却纯真笑意不减。 “百味酥,你是丽端城人氏,怎么到了钦州?”曲瓷微有惊讶,百味酥是丽端特产,幼年曲瓷也总缠着兄长要吃。 小豆丁不回答,只是低声央求:“小柱子说姑姑有好吃的糕,肯定是百味酥?我娘重病,她睡着的时候说梦话,说想吃百味酥,她说最好吃的糕就是百味酥。” 曲瓷‘哦’一声,“那不是百味酥,是四色豆糕。” 曲瓷从州府离开的时候,将早前薛定山给她备在卧房的糕点都带出来了,施粥的时候,散给了一些小童当零嘴。 曲瓷转身去取,掀开竹笼,却只剩下了一堆渣滓。 小豆丁一把抢过竹笼抱在怀里。 “没了。“曲瓷歉疚地道。 “有有有。“小豆丁见曲瓷不责骂,大着胆子笑起来,她细幼手指小心捻了一点兜在指缝中,伸出粉色舌尖一甜,舒服地打个哆嗦。 “是百味酥!谢谢姑姑!姑姑好人,长命百岁!” “哎——”曲瓷本意是想取过竹笼,让她再等一会儿,自己着令孟昙返回去取一点糕点来,但小豆丁约莫是被人打怕了,吓得一缩脑袋,紧紧抄着竹笼张牙舞爪呲牙吓曲瓷一下,而后一溜烟就跑了。 曲瓷无奈,只好摇头笑笑,一扭头,再对上薛奉的眼睛。 “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薛奉眼皮动了动,不着痕迹挪开目光,只落在曲瓷裙子上,那里赫然是两枚黑手印。 曲瓷并不嫌弃,只笑着伸手轻轻掸了两下。 灰尘浮动。 薛奉突然开口,语气刻板而生硬,像是鹦鹉学舌,在背诵早有人备好的颂词:“夫人和陆大人鹣鲽情深,一路相伴,不辞劳苦来此赈灾施粥,善心义举薛某实在钦佩。” “只是如此?” 曲瓷忽而觉得倦怠,她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薛大人亲属,我不知晓你心中秤如何平量,但灾民惶惶,天冷夜长,他们随时有性命之忧,一粥之饭,一豆之羹,说是续命亦不为过。薛定山身为此地主理官员,食君之俸,便应担君之忧,庇佑这一方百姓。赈灾早前已经拨粮一次,钦州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 “嗤——”薛奉笑出声,似是笑曲瓷天真。 是了,她是真天真,一个闺阁妇人,如此讲不着边际的大义。 且是和薛定山的亲属,来晓之以理。 曲瓷摇摇头:“今日施粥一事已然了结,薛公子可回去复命了,不送。” 薛奉深深看了曲瓷一眼,他却并没走,而是转头去跟几个军士帮忙收拾东西了。 曲瓷心道: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夫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而讨好的女声。 曲瓷扭头,就见一个妇人带着方才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后,妇人一身粗布麻衣,上衫缝补几个大补丁,裤子又肥又大拖在地上,是男人的衣裳。 妇人一直低着头,曲瓷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皲裂的左脸颊,照面一打量,像个婆子,但这声音却是年轻的。 “给夫人来还竹笼。” 妇人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竹笼递给曲瓷,她行为恭俭,格外有礼有节。 曲瓷便着意多看了一眼,闻言接过了,笑道:“夫人是丽端人氏?我方才听千金提到百味酥,我少年时,也随着父兄在丽端住过数年。” “啊,这样巧么?那我想同夫人打听一家人,是姓相里的。” 她抬起头,枯黄的头发中,一张脸饱经风霜,但眼睛明亮而惊喜,似一块内里燃烧的银炭。 但视线和曲瓷一对上,她倏地脸上血色全消。 “是你。” 曲瓷也怔楞住:“金禾?” 相里金禾嘴唇翕动着,一时之间瞳孔收震了一下,她不安地道:“我只知道是盛京来的钦差赈灾,不知道是,不知道是你。” “你不应该在丽端城么?相里是丽端最大的商户,百年根基,你怎么会——” 流落此地,成为这个样子。 相里金禾攥紧手指,末了却是抬头轻轻笑了:“曲大人离开不久,我爹商行出了问题,墙倒众人推,说是百年基业,不过白蚁蛀木,早是断毁之缘。” “金禾——” 曲瓷心中百味陈杂。 相里家家大业大,相里金禾作为唯一子嗣,自幼骄纵不堪,从不正眼看人,且行为乖张,动辄便伙同一众仆从堵截小同窗,当年上学的时候,相里金禾喜欢陆沈白,为此,曲瓷没少吃她的亏,不过幸好曲父从官,相里金禾被她父亲耳提面命过之后,行事也就收敛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一别经年,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我听说来赈灾的大人,是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