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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坊距永兴坊隔了大半个长安,哪怕元澈浑身是腿,此刻也是赶不回去。 高傲如肖峄阳,他故作镇定地饮了杯冷茶。冷茶苦涩寒心,他放下茶杯,终还是追了出去。 长安城到底是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纵横交错,寻人着实不易。肖峄阳眼见着一队金吾卫趋近,忙爬上路边槐树躲避。可怜他琴艺高超,爬树笨拙。不过三两下,肖峄阳便在金吾卫眼皮子底下摔将下来,狼狈至极。 宵禁无故游荡者,笞打三十,归金吾卫收押,次日放出。 肖峄阳来长安后有过无数难熬的夜晚,却从没有这般的屈辱狼狈过。他被金吾卫扔进了狱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后身蔓延着火辣辣的钝痛。令人惊喜的是,元澈也在里面。 元澈无措地扶着肖峄阳,奈何他身量太小,只得将肖峄阳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肖峄阳侧脸正好顶着那张被推拒的琴,心中万般的气愤和怨怼一时间竟说不出口。 他斥元澈:“瞎跑什么?” 元澈颇为内疚,不敢顶嘴。罢了,肖峄阳叹气,问他:“你没受伤吧?” 元澈说:“他们念我年纪小,并未笞打,只收押了我。” 两厢沉默良久后,肖峄阳问他:“你当真……当真喜欢我的琴音?” 元澈忙点头说:“那日听过后,便迷上了。” 肖峄阳伸手摸到那张琴,说:“既如此,我便收下了。省得你再为此生出许多事端。” 元澈高兴地将琴解了,塞在了肖峄阳怀中。肖峄阳被琴砸得胸闷,无言以对。 罢了,今日着实倒霉。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相交 方子澄偏爱雪月风花,惟愿一生风流不羁。 他教导元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元澈知他是想要去平康里了,便推辞说:“过两日便是肖峄阳生辰了,我需寻个他瞧得上的玩意儿。” 方子澄知元澈是被那琴师勾去魂了,也不多说,只提点他:“他这等清高的人,俗物定是入不得他的眼。你只需心意到了便可。莫要像上次那般,热脸去贴冷屁股。” 元澈见方子澄还有责怪肖峄阳之意,不得不废了好一番口舌去美化肖峄阳。方子澄见元澈着实是着了魔,便也不多嘴了,就带着他去了一趟东市。 肖峄阳此人什么都缺,但却不会什么都收。元澈好一番寻找,才淘得一本琴谱。这琴谱本没什么名头,只是里面一曲广陵散实为惊艳。那人吹嘘这是嵇康所弹之曲,元澈便也信了,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它。 方子澄大骂元澈败家,嵇康那首广陵散早已失传,哪里能在东市随意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