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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第2/4页)
这场戏其实挺狠的,它让盘旋在父权之上的那团**阴霾无处遁形。而接下来父亲说,“不知怎么突然间想起这首歌来了。” 轻描淡写,惊心动魄。那一刻你会明白,对于成长在动乱时期的父亲,无形的暴力已成为他潜意识里的恶魔。 第二场戏是那场商务宴会,一桌子人说着奉承话,讨张哥开心。父亲一脸赔笑,说,“没有你张哥,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话是句马屁,但也多半不错。要知道在中国想做成点事,不搞定关键位置上的人,是很难的。 这两场戏共同构成了来自历史和现实两个维度的压力,通通施加在父亲的身上,使他无力也无暇给予女儿健康的教育。 也正因如此,爷爷奶奶的过渡疼爱也好,父亲的无能为力也好,都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向李玩提出同一个要求:你要听话!迅速地听话!不假思索地听话! 这样,爷爷奶奶才没有白疼你;这样,你才学会了不让爸爸操心。 听话,懂事,长大。 这三个词在大人们心里构成了一条严格的因果链。 一个孩子如果听话了,说明他懂事了,而懂事了,证明他长大了。 听话、懂事,都是好词。但只要拨开它们温情脉脉的外衣后,就会发现它们的本意实在触目惊心。 听话是什么?听话是:你可以闭嘴了。 懂事是什么?懂事是:你得学会察言观色,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而这两个词加起来又是什么? 就是片中被反复提及的那个词:伪善。 是的,这是大人们绝想不到、也绝不愿意看到的教育成果。可惜,他们的所有做法,却在逼着孩子往这唯一一条通向成人世界的路上走。 而这所有的教育成果就体现在,当父亲唱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后,女儿还要微笑着说“我觉得挺好听的呀!” 它就体现在父亲和情人生了昭昭却瞒着李玩,等到孩子生日酒席上,父亲把李玩直接拉到现场面对突然其来的真相,并隐隐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今天是个合家欢的好日子,不许闹别扭。好了,你可以开始笑了。 以及最后的最后,李玩得了物理奖被保送重点高中,庆功宴上并不知情的叔叔端上一盘狗肉。熏得黑黑的,毫无生气的狗肉。李玩犹豫片刻,一口吃下去,并笑着说了句,“谢谢叔叔。” 至此,一场成人教育终于走完了它全部的流程,而庆功宴就是所谓的“成人礼”。这场成人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格外残忍,是把那个已经“死去”的自我献祭给众人,用众目睽睽下的认输来换取成人世界的门票。 从此在大人们眼里,你才真的长大了。 你终于可以体谅那一句“我都是为你好”的话语的分量,你终于可以在遭受委屈后迅速收拾好情绪向前看,你终于可以对一切内心无比厌恶的人和事,也报以难辨真假的微笑。 这一切正如你曾经可以因为好恶而拒绝一杯牛奶,而此后你将不再有同样的勇气去拒绝饭桌上递来的一杯酒。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长大?” 而大人们会说,“因为我们也是这样长大的。” 你看,冰场上的昭昭不是也在教练的冷眼之下,苦苦哀求却得不到拥抱吗? 是的,他也会这样长大。 所以不用抱有幻想了,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你听了这话或许不会变得开心,但是否因此获得了一点安慰呢? 如果是的话,那就无奈的接受吧。 《狗十三》是我近几年看过的最勇于直面现实的国产片,但它又并没有一味沉迷于说教或批判,而是以一种更审慎的态度表达了某种无奈。 影片最后,李玩在街上偶遇了走失的爱因斯坦,它已经在新的主人那里拥有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贝贝”。李玩并没有上前讨要,反而说起,“还好它没有认出我。” 她依然相信爱因斯坦在另一个主人那里或许能得到更好的对待。就像平行宇宙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过上了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之后,她独自走到街角,用力哭了一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镜头里。 画面一转,停在了一面墙上。那墙上贴着一张寻狗启事,已经被风沙啃咬殆尽。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仔细听,不是楼上的疯子学出的鸟叫声,也不是摇滚乐愤怒的嘶吼,而是一个成年人拍着你的肩说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往后啊,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