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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3)雨打芭蕉声声慢 (第1/4页)
黄昏暮暮,最后一道天光沉进地底,这场昏礼也终于告一段落。 送别众人后,赵寥寥挽着宿华的胳膊穿过小院回了寝卧。 “婚礼原来是这么费精神的事。” 赵寥寥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解发,一边吐槽。 宿华将发簪小心地拆下,接过玉梳,替她梳理发尾,嘴角含着笑:“那便好好歇歇。” 梳齿轻轻地挂过头皮,带来酥酥麻麻的舒适感,赵寥寥眯着眼睛享受着服务。 “啊,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头向后一仰,看着青年温顺地低垂的双眼,问道:“宿华是不是与师尊相识?” 宿华动作未停:“何以见得?” “嗯……” 赵寥寥道:“这几日忙着备婚礼,山上山下的跑,偶尔听到师尊和钰师叔抱怨「怎么是他」,但我没来得及问,不过大概问了师尊也不会告诉我,他那种脾气——” 她笑嘻嘻地拉长声音,尾音像一把小勾子翘起:“所以,「怎么是你啊」,宿华?” 宿华微微弯腰,在对方眉心花钿落下一吻,声音如深泉沉水:“因为我来赴约。” 赴一场二十年前,你对我的邀约。 宿家的宿老太爷作为叁朝元老,见证了一个朝代的衰败和新生。 他与始皇是同甘共苦的好友,乱世中助他称王,又做了如今皇帝与太子的老师,按理来说,该是安享天伦的时候了。 可今日从宫中出来时,他神色沉沉。 天空隐约落下碎雪,宿华撑着伞匆匆追出来,给老人打伞:“爷爷,下雪了,走慢些。” 少年如今十五岁,正是抽条的年纪,手长脚长的,与已经衰老的宿老太爷站一起,甚至比对方冒个头。 宿老太爷看着眼前如小白杨一般高挺正直的孙儿,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手背,直到坐上马车也不发一言。 少年敏锐,也想到了今日课堂上的变故,斟酌着开口:“爷爷是否在担心太子?” 当今陛下有五子叁女,太子是嫡长子,余下的儿子都是嫔妃所生。 宿华从小便是太子伴读,明了这位太子虽心善,却也过于愚直,以往还好,但近两年四皇子过于冒尖,引起陛下的对比和不满。 今日更是不知怎的,陛下在策论时路过旁听,太子的发言惹得天子不喜,甚至发了好大一通火。 宿老太爷摇头道:“那位四皇子啊……” 真是野心勃勃。 野心勃勃的四皇子得了陛下的欢心,不论陛下是想将他当做磨刀石磨一磨太子,还是真的喜欢这个聪慧的儿子,都不重要了。 因为除夕宫宴后,天子的身体一落千丈,上元刚过,竟就殡天了,而继位遗旨里写的赫然是四皇子的名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猫腻。 可即便如此,册立新帝的流程也依旧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宿老太爷忠心了一辈子,是个一心维护正统的纯臣,四皇子也知晓他的脾气,明里暗里拉拢几次,老爷子都软硬不吃,甚至摔了茶杯指着对方鼻子骂他狼子野心,祸国殃民。 四皇子长得像他那个漂亮的母妃,眼角扬起,整个人又美又阴。 瓷片飞溅起,划破了他的下颌,留下一道浅浅细细的血痕,他伸出大拇指笑着擦拭掉血迹:“宿太傅,对于臣民来说,谁做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能过得更好——毕竟我可比我那个废物哥哥聪明多了不是吗?” 官场沉浮数十年的宿老太爷在这一刻察觉到危险,他不可置信地瞧着四皇子:“你要做什么?!” 四皇子但笑不语,只是起身告辞:“既然太傅不欢迎学生,那学生先行告辞了。” 他踏出茶厅站在院中,看着消融的积雪化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似感慨:“雪融了。” 惊蛰那日的第一声春雷,敲在了鹤州所有人心口上。 前太子惊马昏迷不醒,太医诊断中毒,新皇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