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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2/5页)
摇摇欲坠的身子。外人不知,我如今仅仅是站着,就忍受着巨大的晕眩与痛苦,夜晚与我来说,一向是漫长的苦难。 他不敢碰我,怕稍稍一碰,便扰乱了我的支撑,致使我形神溃散,再也无法挺过下一个清晨。 可我却觉得,生命本无序,强求不得,也束缚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有半个时辰了,他把我轻轻地放在药桶里,我浑身未着片缕,哪管得上什么羞耻,我在低吼,在嚎啕,在撕咬他的手背,疼得几次求饶。我求他,让我死吧。 见到眼前的我是这副惨状,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那喊我,也跟着痛哭。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早已不是我所骄傲的模样。 我要的活着,必然是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在黑夜中坦然入睡,这样方能称作一个“好”字。而不是像眼前这般,靠他施以微薄的血脉,才能苟且度日……不,是渡过漫长的黑夜。 我不知道他想的与我一不一样,反正我满脑子想得是青竹小筑的那个夜晚,我解开他覆眼的白绫,白绫之下是他双睫抖动,如蝴蝶扇了翅膀一样,慢慢睁开只有眼白的眼睛。 那夜的烟火,于寂静的山巅,映衬了生命的渺小与悲哀。 仿似历历在目一般,我看见他清澈的眼睛,泛出黯淡的深岚色。他也对生命感到无力了吧。 光是想一想,就能预见往后的岁月里,他的耳畔会夜夜响彻我痛苦的尖叫,在彼此纠缠中磨碎了所有的温柔。 我咬了咬牙:“君尽瞳,我求你了。” 君尽瞳适才缓缓抬起手,按在我头顶,这一掌下去,我毫无生机。 我闭上了眼,从未有这么一天,我会迫不及待地寻死。 “陛下。”朝霞宫外的苏静竹却在这时唤了他,“兑州告急。” 他一声叹息,似对我说:“终究是,舍不得。” 君尽瞳走后,那那扒着我的药桶,哭得泣不成声:“娘娘,你别怪爹爹。他也苦……” “我谁都不怪。”我喉头哽了一瞬:“我又何尝舍得……” 舍不得啊,阿真,师姐,师兄,还有我的……公子啊。 我不知道是怎么扛过这个夜晚的,这次发病来得迅猛又霸道,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的嘴里填满了君尽瞳的血,有些是我发狠撕咬他手背,有些是他割了掌心喂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异类,可能世人说得对,非我类者必为妖。 我虽不是妖,但也仅次于妖了。 体内一半是离虫嗜血带来的魔性,一半是融合四个转世六身带来的神性,将我自此一劈为二,任我精神也时常分裂。 方才还一心求死,转眼身体适应了疼痛,便陡然生出一股要和它斗到底的信念,我让那那找来一根棍子,含在我嘴里,他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我还不忘笑他年纪轻轻,就得帕金森了。 熬到后半夜,那那趴在桶边睡了过去,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隐约瞧见朝霞宫半掩着的门被推开。 有人走到跟前,后背一紧,我被他往臂弯上一拉,抱紧怀里,死死的拥住。他没有言语,只是像护着珍宝似的将我护住。 我眼皮沉沉,是……君尽瞳吗? 他将我抱得那么紧:“不管你去哪,碧落黄泉,我都来陪你。” 我微怔。 我怎么会认不住呢。这个温度,这熟悉的净水味,还有那缱绻又郑重的话语声,一声声都教我心碎啊。我怎敢死…… 恍惚间,我拉扯住一只手,一睁眼见到了君尽瞳担忧的神色。 清晨的阳光撒落床前,我坐了起来,道:“昨夜好像见到了公子。” 君尽瞳身体募地一僵。 我抬头,便撞上了他冰凉得有些微妙的眼神,舒颜笑了笑:“可能是在做梦吧。” 他仿似现在才听清我上一句话,只提了两个字出来,“公子?” 看着他变得幽黑深邃的目光,我转了转眼珠子:“梦而已。” 他伸手将我扯在怀里,那双差点要我半条命的瞳仁,对我凝出了不善之意:“你还,想他?” 我一阵干笑,答案哽在喉咙,吐不出口。 我想他。想得快要发疯。 他是我在忘山拜过天地大泽的夫君。是我真真切切动了心的初恋。亦是我从现世追到异世的旧情人。 只听君尽瞳的声音又低又沉:“你别逼我……” 大傩节如期而至。 我闲时常常去宸妃的冷宫,捋起袖子挖老狐狸埋的酒喝。 挂在正殿中宸妃的画让我烧了,以前总觉得滕今月于我,虚无缥缈又如影随形,她以死求解脱,最后逃离了束缚和枷锁。 而我却胆小的很,怎么也做不到她的举动。 许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