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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4/4页)
山阴地。 他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将迷失在我眼帘的雪花,挥洒入尘,又不知哪一片雪花遮了他的睫毛,俏丽的可爱…… 榆城外。 他简短的语气让我微微一笑,面前湛蓝色衣袂仿佛在炙手可得的位置,又仿佛遥不可及,他站在离我心口半步之遥,却始终无法前进一分…… 容城府。 他轻轻地扳正我的身子,让清冷的空气瞬间灌满胸前,我惊醒了,发觉自己就这样盘坐在墙头,双腿还可耻的缠在他腰间,对视片刻后,是他颇为不自然的转过头去…… 冷宫中。 他背手立在树下,青丝尽湿,湛蓝色冰绡衫子浸透春寒,曾经澹薄的眉眼涌动着不平…… “有些人活得像一团火焰,将你焐热只是为了将你消磨。我自幼便是浅情凉薄之人,自认吃不消,便想着远远看着就好。等燃着的火熄灭,等扬起的风消停,等她走出我的世界……” “张狂也好,惹事也罢,靠近了就靠近了,爱也就爱了。” 还有那句,“猫儿,我决定,不放手。”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不是丰家的落尘,我是滕摇,是叶扶,是那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我的名字叫,步遥。 这世上根本没有落尘,阿父阿母也没有女儿。他们虽恩爱有加,但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年轻的族长将我和落英,带到他们身边。 半年前,我被流沙卷进埋葬老族长的陵寝,按照惯例是要即刻处死的,丰慵眠对我许下婚约,让我有了家。他却抹去我全部的记忆,让我从心思坚毅的少年将军,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我浑然忘了过去,只当自己是阿父阿母的好女儿,落英的好姐姐,像村子的姑娘一样,爱慕年轻温柔的族长。 然后便是丰慵眠上门提亲,阿母为我缝制结婚穿的喜服。 这才是我应该想起的。 我抚摸白端的脸,看来他这半年过得十分不好,脸颊都凹进去了。明明都消瘦了,还能勾走我的魂魄,让我再次爱上他。 属实是只修行得道的小狐狸。 我回头问丰慵眠,为什么把我的记忆全部抹去。那些好的坏的,通通抹去了。 丰慵眠苦笑:“我以为,回到山阴地之前的模样,你还能好好的,不沾血腥,做个无忧的姑娘。” “是啊,想想这半年,确实挺快乐。我从未体会到父母的爱,还以为自己的心,生来就坚硬呢。”我淡淡道:“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还能正常行走。你瞒我好苦啊。” 是了,如果丰慵眠不用坐轮椅,以他的手段和心性,怎么会逃不过画舫的爆炸。只是他假死,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躲开我?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如果想倒地不起,我便愿舍弃以后走的千万条路,陪你停留原地。”他看见我笑了,也晃出飘忽的笑,敛下眸光。 他陪在我身边五年,我从最开始的滕摇,走到少将军的位置,是他一步步尽心扶持的。搞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山阴地前的我,难道我如今这副模样,与他心目中真正祈盼,相差甚远吗? 他用满满一颗心包容我的伤痛,却不愿看见我手染鲜血。 他的爱纯粹而温暖,却又偏执而独立。 他的温柔让我软下心中的坚壳,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内心。 我也怕手上浸染太多血腥,真像命运所说的那般,惹得八方动荡不安。但我更怕,会像无数人那样沉默,发不出一丁点呐喊声。 如果发出呐喊声,会扯破喉咙,让血腥味迸溅而出。 那我情愿做个手染鲜血,却活得有声音的人。 我解开腰间的同心扣,阿母缝制的时候教我,这是夫妻同心的意思。即便我们刚刚拜了堂,在众人瞩目下成了亲,可我知道,我不能嫁给他。 丰慵眠眼中的神采,随着我脱去嫁衣的动作,逐渐消失。 “这一世,我还是失去了你。”他闭上眼,“滕儿,不能护你无忧,抱歉啊……” 我展颜一笑:“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于人世间,沉与浮,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无忧,我自己会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