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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取石匣嬴驷即位 闹嫌隙商君出奔 (第6/13页)
住匆匆赶来的公子疾。 公子疾神态静穆。 二人相视良久,商鞅憋不住了:“公子,你考虑得怎样了?” 公子疾淡淡应道:“考虑好了。” “请讲!” 公子疾苦笑一下,抱拳道:“疾谢商君抬爱。疾虽生于宫闱,却没在宫中长大,自三岁始,就随母妃住在宫外。公父移都咸阳,母妃不肯随移,与疾居留于栎阳,直至十六岁为国驱驰。” 商鞅心中咯噔一响:“公子,你这是??” 公子疾干脆将话说白:“疾是说,疾自幼逍遥,不习惯于宫中拘束,商君美意,恕疾不能接受!” “唉,”商鞅长叹一声,语气恳求,“公子,非鞅强勉,实为情势所迫。先君临终再三托鞅守护新法,而对新法耿耿于怀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君。鞅早晓得是这结局,是以拒不受托。先君知鞅心思,亲口嘱鞅,新君若守新法,就辅助他,若对新法不利,就让鞅在诸公子中择贤而立。诸公子各有贤能,但在鞅的眼中,唯公子是尊。公子既为秦公血脉,就当以公室为上,以国事为上,为守护新法计,为秦国未来计,为臣子尽孝计,都要当仁不让。至于宫城约束,公子住久也就习惯了。” “君上新立,万事未举,商君怎知君上不守新法呢?” “近日诸事,公子想必看见了。甘龙、杜挚、公孙贾之流皆登大堂,列于朝,外加叔父,已成朝中大势。自鞅入秦,秦国朝堂表面熙熙攘攘,实际只有二党:一为变法党,以先君为首,鞅为辅;二为废法党,以殿下为首,叔父、甘龙为辅。二力相较,此消彼长。君上得鞅,变法成功,秦国一举收复河西,威震天下。不幸天不作美,先君归天,殿下继立,旧党猖獗,实让鞅心忐忑。鞅非怕死,鞅忧心的是前功尽弃啊!” “秦室立长,何况君上身为太子多年,朝野无不认同。疾为媵出不说,贤能也远不及君上,商君若是让疾强行南面,秦室必乱。乱则弱,弱则前功尽弃!” 商鞅急了,搬出旧事:“公子差矣。先君初行新法,殿下带头违抗,于国是不忠,于子是不孝;为君不党,殿下与甘龙、杜挚、公孙贾之流沆瀣一气,是不君;身为殿下,不以国事为重,玩虫斗蛐,是不立。反观公子,智、勇、谋、仁、义、信、谦??种种美德聚于一身,秦得公子,必大治也!” 见商鞅执着,公子疾迟疑一下,略略让步:“商君偏爱,疾不敢当!至于商君所求之事,容疾斟酌三日,可否?” 商鞅重重拱手:“鞅恭候佳音!” 深夜,车氏宗祠里,车希贤久久跪在车氏三祖的牌位前,宛如一尊雕塑。 车希贤思绪万千,商鞅的声音在耳际鸣响:“??你有三位光耀大秦的先祖,车氏三雄,伯曰奄息,仲曰仲行,季曰针虎,他们为秦立下汗马功劳,也终因为此功而‘临其穴’??先君昨日走了,头顶今日突然冒出三只黄鸟,其意昭然若揭??秦有今日,在鞅一人,鞅有今日,在二位鼎持??十几年来,我三人抱作一团,休戚与共,福祸同当??先君撒手,新君厌恶新法,该我三人‘临其穴’了??君要臣死,臣有一百种死法,为什么一定是人殉呢??宫城在嬴驷手里,咸阳却在我们掌握中。俟机缘成熟,我们以护新法为由,先捕获旧党,再进宫废立,兑现先君遗言??” 商鞅的声音不断加强,重复:“??君要臣死,臣有一百种死法,为什么一定是人殉呢??” “先祖啊,”车希贤默默祈祷,“你们显显灵,指给希贤一条活路吧!希贤不是商君,商君也不是希贤!商君的根扎在卫地,他是只身来秦,不娶妻,不生子,了无牵挂啊!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今日的打算啊!他的心中只有法,他是无忧无虑啊!他扯希贤废立,说是先君的临终口谕。不是希贤不想废立,是??是他口说无凭啊!先君若是真有废立之心,为什么只给他一个口谕呢?再说废立,即使成功,秦国也生内乱,若是不成,就是谋逆大罪,是要诛九族啊,我的先祖!还有,还有,自从河西战后,自从封君之后,商君他??似乎变了个人,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大良造了,他??唉,希贤苦啊,希贤??这被逼到墙角,走投无路,希贤不得不走先祖走过的路了??” 车希贤泪水模糊。 整整一夜,车希贤就在这宗祠里,思前想后,与祖宗对话。待天色发亮,鸡鸣鸟啭,车希贤方将三个儿子唤至宗祠,令他们依序跪在列祖牌位前,叩首。 案上香火缭绕。 车希贤看向牌位,带头誓道:“列祖列宗在上??” 车氏三子,车卫君、车卫法、车卫国,跟着宣誓:“列祖列宗在上??” “车氏一门永生永世效忠秦室,效忠君上??” “车氏一门永生永世效忠秦室,效忠君上??” “生为秦室人,死为秦室鬼??” “生为秦室人,死为秦室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