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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讲,遇见他的那几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尽管为了它们,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她依然甘之如饴。 林晓缓缓的把手伸向墙边的门铃,想了想,她又急速的收回了犹豫不决的手。那些日子都不复以往,它们正在慢慢的远离她,从她卖掉这里开始,这里就已经不再属于她,易主的家就似一颗重生的苗圃,里面承载的是别人幸福快乐的点点滴滴,她又何必再去惦记。 她退到马路中间,远远的望了眼这栋白雪深埋的楼,她想把这唯一的残思碎意记在心里,这是她仅剩的能拿出来缅怀的记忆。 林晓将双手揣在大衣里,漫无目的走着,路边的一串熟悉的风铃声吸引了她的目光。 风铃垂挂了许久,已经退去原有的色泽,镶边的涂漆花边脱落了些许,木质装饰也已经开始腐化,这是街角一家不甚起眼的咖啡馆,时间并没有将它掩埋,反而滋生出一种复古的韵味。 想了想,她调转方向,走进咖啡店。 听见风铃声,吧台埋头工作的中年女人抬起头,看见进来的人时,一声不确定的惊叫响起,晓晓? 中年女人冲出吧台,走到林晓身边,拉住她的双手仔细端详,你是晓晓? 林晓咧嘴笑,马太太,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中年女人满脸喜色,拉住她的手温暖的让林晓有些恍惚,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在高兴。 你这孩子,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三年,可担心死我了。马太太拉着她的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马太太是中国人,年轻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到巴黎谋生,后来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几岁的法国人,至此她便再没有离开过法国。 因为离家很近,马太太跟她的父母关系很好,马太太做了一手好咖啡,父母常到她这里喝咖啡,她也是喝着马太太的咖啡长大的。 卡布奇诺?马太太边向吧台走边问。 这些年,我就没喝过比你做得更好喝的卡布奇诺。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年的时间里,她只喝黑咖啡,再没喝过卡布奇洛。 黑咖啡的甘苦比卡布奇诺的香甜更适合她。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她面前,细密奶白的泡沫,配合着入鼻的咖啡浓香,林晓端起抿了一口,口感依旧是她怀念了三年的味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样,你也知道,我不懂法语,跟他们法国人难沟通,你父母走后,少了两个说话的人,偶尔想起来怪寂寞的。马太太透出一种寂寞沧桑感。 林晓是很佩服她的,她一个女人,不懂法语,无亲无故的在这个城市生活那么多年,依然灿烂的生活着。 好在她丈夫很疼她,他丈夫年轻时在中国呆了几年,中文说的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能找一个可以正常交流沟通并且宠爱自己的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是知足。 其实女人很容易就能满足,她也一样。 第17章 故人(2) 林晓扫视一圈店里的情况,见一个中国女孩正在招待新进来的客人,以前这里都是你一个人在打理,怎么突然想到请人来帮忙? 马太太看了眼态度热情的中国女孩,本来我是不准备找人的,有一天我在街上看见她被一家餐馆的老板赶了出来,后来才知道,她本来只是想去找份临时工,哪知那个老板歧视中国求职者,一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加上店里经常有法国人光顾,我又不好沟通,我见她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便把她请了过来。她的眼神露出一种欣慰,没想到这女孩挺能吃苦的,很能干。 林晓笑了笑,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看着低头不语的她,马太太开口道,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莫叶知道吗?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马太太一直不知道她跟莫叶之间发生的那些纠葛,她也不准备告诉她,倒不是不方便告诉她,而是说了反而让她徒增忧心,实在没必要让别人来烦忧她的事。 也没怎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就分道扬镳咯。她轻松自得的说。 你父母出事,是不是跟他有关?马太太试探的问。 不知道。铺面的咖啡热气照的她的面有些朦胧,让周围的事物也看不透彻,就像她同样看不清楚莫叶、看不明白那件事一样。 瞧我!瞎说什么!你父母......去祭奠没? 哽了一会儿,林晓轻声回道还没有。 你也该去看看他们了,已经过去了三年,就算你不想面对,那也成了事实。马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我会去。 看她情绪低落,马太太转开话题,你在中国怎么样?几十年没回去,听说中国现在发展的很好? 还行。 比法国好? 因人而异。 还回去吗? 来巴黎是公差,完了就回去。 呆在巴黎不好吗?连你也走了,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晓隔着热雾,简单的笑笑,她没勇气打击马太太透着沧桑的热情,世上不是所有邀请我们都需要接受,沉默也并不代表认可,千年洗礼,让人们学会了用沉默是金的谏言来委婉传达不情愿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