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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损愕然地抬眸。 凌统手指夹着酒杯,在掌心轻轻转了一转,杯沿已搁在唇边,他对暨艳轻快笑了一笑,倚着长案,垂眼懒洋洋看着他:“他们敬酒,你不给面子便罢了,我给尚书敬了二十三杯的酒,一年也未曾落下,尚书肯否还我一杯?” 说完,先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暨艳凝目看着凌统一抛酒杯,拇指用力擦过嘴唇,眼神似笑非笑落在他的脸上,就这么等着他的回答。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这二十三杯的意思,他却明白,在人人厌他,恨他,憎恶他,为他的死拍手叫好的时候,只有这昔时被他推出门外的小混蛋年年祭他,怀他,记得他,给他空空如也的坟头敬上一杯酒。 一直冷若寒霜的尚书唇角弯起,竟也笑起来,眼中浮光掠过,在众人还未看清的一瞬,一袭广袖已掩了上去。 暨艳仰起脖颈,双手重叠秉在面前,将备好的美酒一口灌下。 诸葛恪等人终是略松缓了神色,只要暨艳肯喝下这杯酒,交了这个朋友,那许多事便好磋商得多,即便他要推行吏考,也大可以换种更柔和、更循序渐进的方式,不必急于一时之功,伤了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根基。 朱损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李隐舟冷眼旁观许久,见此情状,心头顿生不详,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几乎是同一个瞬时,只听暨艳闷哼一声,那举在唇边的手遽然落下,五指竭力地扣在案缘上,骨节高凸,青筋扭曲,挣动间生生地在案上划出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与此同时,一口浓烈的鲜血从他口鼻喷出,霎时溅满整个珍馐琳琅的案面。 谁也没料到宴会竟生此变故,在场诸人,无不色如白纸。 李隐舟箭步上前,一手将暨艳揽在怀中,手指拼命压抑着颤抖,压上他勃勃急跳的脉弦。 见他想要施救,朱损擦去溅在脸颊上温热的血渍,阴测测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刚想动手阻挠,一抹银光利刃自李隐舟腰间横出,雪亮地横在他额前半寸。 凌统一手以维护之态横在二人身前,一手已利落抽出李隐舟的短刀,生生将朱损的脚步拦下。 薄亮的刃面映出双惊愕惊恐的眼睛,那尖端只差丁点便能要了他人性命。 朱损冷汗涔涔,片刻才站稳了脚,见是凌统,还未想通是为何,蹙眉道:“将军既也劝他喝下这杯鸩酒,又何必让李先生救他呢?暨艳这种人薄情寡义,只会记恨将军劝酒之仇,不会记得将军维护之恩。” 凌统指腹用力压在刀柄上,眼神冰冷凶恶,只冷冷吐出一字。 “滚。” 顺便一提,孙邵这个人看似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