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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觉得很疼很疼。 受过伤、捱过罪,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五脏俱焚、肝肠寸断。 从小庄薪火从不许他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家教森严导致他从小能忍很多事,比如伤痛、比如感情。可他爹又从来不曾教过他,无论是伤痛还是感情,真的痛到难以忍耐时该怎么办。 他咬住牙,却再也忍不住呻吟。他再也忍不了了,甚至眼泪都失态地掉下来。他痛得挣扎,隐约,听到一声闷哼。 他的身子一歪,脸颊被树叶划破。他翻滚在冰冷的泥土,很冷。 直到有人抱住他,僵冷的四肢才终于重新汲取到一丝暖意。风雨之中有谁在低泣抽噎,一遍一遍用哑涩的声音叫着他“小庄”。 风雨中,他再度被背了起来。 紧贴着温暖的背,痛楚像是稍稍被抚平一些。他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那心脏收缩痉挛着。那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无比艰难一直在喘息,却一直在跟他说着什么。 庄青瞿听不清,但他好像很喜欢那声音。 他累了,好累好累。好困,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动。 他不知道他神志不清,一直在小声喃喃。 小声说着痛,说着难受,说着受不了了太疼了不想活了,说着从小到大各种不肯承认的伤和委屈,喃喃说着阿昭为什么一直不要我,各种说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背着他的人身在炼狱。 …… 雨林层层不见路,但好在有水流。 水流最终会流入王都陌阡,宴语凉知道循着它一定走得出去。 他的靴子早就磨破了,腿上脚上都是被树枝石头蹭出来的血。背上岚王很重,他一路不停地摔,又不断地咬着牙把人重新扛起。 他最初,听不得那人口中喃喃的胡话。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声控诉,都像利刃深深插在心间,疼得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可后来他又想着,没关系,只要还活着就好。 戒指断了,毒性再也无法控制。可他一定要岚岚还活着。他一定要带岚岚活着回到陌阡程晟,要想办法,要找到解药治好他,哪怕岚岚以后怨他怪他、恨他活着要走,那都是以后的事。 先走出这片林子,无论如何一定要背着他走出去。 他要他活着,不原谅也没关系,他只要岚岚活着就好。 黏腻的血浸湿了肩膀。 雨太大,水汽早就浸透衣衫,以至于宴语凉起初没有注意到那些血,直到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愣愣停下,目眦欲裂。岚王的声音没有了,他的身子那么冰,宴语凉不敢去摸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