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1节 (第2/2页)
更长。我表面镇定,暗自慌张。我还未曾享受过美好的恋情。从来没有人视我如珍宝。我为数不多的几次感情很难说是恋爱,最多算是交往,整个过程中都充满了双方对彼此的心不甘情不愿。 雪上加霜的是事业也开始越来越艰难。刚毕业时升职很容易,只要你是几个笨蛋里最不笨的那个即可。可升职几次之后,周围就没什么笨蛋了,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渐渐地,我从迫不及待地期待新一天的挑战,变成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新一天的麻烦。不过我还没垮。我的身体对于努力的惯性已达条件反射的程度,就像此刻我那只自动伸向手机的左手。 但是我的左手没有抓到手机。难道昨天晚上我没有把它放在床头?这不可能。我晚上都是刷一会儿手机才睡的。也许手机在枕边。我的左手又伸到枕头下面,已经有点烦躁——如果起床第一件事就不顺,今天我就要格外当心。别说我迷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朴素的经验总结总是有点道理的。最多是,现有研究还没有发现其背后的科学依据。 我没有摸到手机,并且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枕头怎么质地有些奇怪?好像是我最讨厌的真丝枕头。我喜欢柔软的,带一点粗糙感的纯棉枕套。过分丝滑的质地会让我觉得不踏实。与此同时,我嗅到了氤氲的香气。好闻、得体、冷漠。就像是某些用价格将普罗大众拒之门外的奢侈品店里的气味。 我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的陌生的床上。这屋子面积巨大,层高接近两层楼,让我感觉自己躺在庙里。但我确定这不是一座庙,因为墙上贴着恶俗闹腾的小花纹壁纸,墙角站着带有凹槽的壁柱,顶端是不伦不类的漩涡形柱头,天花板和墙壁交接处堆叠着复杂浮夸的石膏线脚,细看还镶了金边。 与之配套的是天花板上的巨大的水晶枝型灯,也是古典款式并且镶金嵌银。光线昏暗,是因为厚重的、颜色暧昧的天鹅绒窗帘。 而我躺的这张床硕大,柔软。床头是曲线型的,白色的皮革面上嵌着珠子。我身上的被子更可怕,不但是光溜溜的真丝表面,还是粉红色的。 这满眼的杂乱装修看得我浑身难受……等等,我怎么看得这么清楚?我不是近视眼的吗? 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还在梦里。我并没有真的醒来。 脚步声响起。一个经济不发达地区特有的朴实口音关切地问道:“小姐!你醒啦?” 我循声转头,见到了一个白衣黑裤的老太太。她梳着个疑似旧社会的发髻,慈眉善目地站在一边。原来这个梦里我是个有佣人的“小姐”。 嗬,有意思,虽然土了点,倒是个豪门梦。 我有点高兴。我天生劳碌命,做梦都不得安宁。别人常会说自己做了怎样的美梦,而我的梦不是做不出高考卷子急得满头大汗,就是精疲力尽地拯救世界。在梦里,我客串过越飞越低还要努力行侠仗义的超人,莫名其妙认领了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任务的圣斗士,还有在世界末日加班加点努力造方舟的意大利工头。有时候一觉醒来,比没睡还要累。 今天的梦看起来不错,有钱还有佣人。我高高兴兴地坐起来:“醒了。我的手机呢?”手机就是我的命,即使在梦里也要形影不离。 “在这在这。”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亮闪闪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镶满了水钻的粉红色手机。 这梦好是好,就是道具有点太土了,让人不忍直视。 手机屏幕上显示此刻是上午10:17分,有零有整的一个数字。 我与手机一照面,屏幕自动解锁。我本能地想先检查邮件和微信,看看是不是有甲方半夜召唤我。我的甲方都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到处抓人陪他们失眠……随即我骂了自己一句: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吗?看什么邮件! 还没容我细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你倒是醒了!你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抬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气势不凡,大约五十岁上下年纪的男人正气呼呼地瞪着我。他穿着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唇上留着整齐的小胡子,好似民国戏里的老士绅。 我心里生气:他怎么张嘴就骂人呢!正待质问,又闪出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美妇人。她穿着婀娜多姿的旗袍,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眼泪汪汪,一边抱住我,一边咿咿呀呀地哭诉:“茜茜!你终于醒了!可把妈妈担心坏了!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后遗症啊?” 原来这个“你妈”不是在骂人,是揭示这位美妇人和我在梦中的关系。 美妇人随即又埋怨方才的男人:“女儿刚醒,你别再吓着她。” 她声音柔美,语气甜腻,我一个女的听了都心里发痒。 男人恨道:“这孩子都是让你给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