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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第2/3页)
线又一闪,想起了蔡府地室里那幅画中身着官妓服饰的男子瓷像。 兰珏接着道:“阳氏小姐与曲生婚后生了一子一女,那女孩先天不足,一直生病,抄家时受到惊吓,也不幸亡故了。阳府只剩下湖上老人未出阁次女和大小姐与曲生所生之子,阳二小姐担心外甥根本捱不住流放,也会死在路上,为保其性命,竟使了一计瞒天过海。” 张屏道:“阳小姐告诉官府,死的是她的外甥?” 兰珏颔首:“阳二小姐谎报外甥病亡,将外甥扮作女子,与她一起到江宁府为官奴。” 兰徽在,兰珏便不把官妓点明了,张屏垂下眼皮,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兰珏继续含蓄道:“曲泉石那时年纪小,不会立刻做侍奉之事,且有姨母回护,只是先学些琴棋书画之类……” 他相貌秀美,年幼尚未变声,竟混迹在被教习的女孩子中,一直未被识破。 “过得数年,任庆被诬陷案便得昭雪,阳家亦跟着被赦。湖上老人有一知交,姓郎,是江西郡九江制瓷大家。湖上老人逢难时,郎老爷恰好也重病在榻,未能为其奔走,临逝前交代后人,定要设法相助阳家。其长孙郎今在阳家翻案时来到江宁,阳氏二小姐说出将外甥扮成女子的秘密,并将外甥托付与郎家,自道身已为奴,愧对先人,便就自尽了。” 兰徽啊了一声,眼眶红了,张屏的脸上又闪过悲悯。 兰徽吸吸鼻子:“爹爹,儿冒昧多话,儿觉得,这位阳夫人护外甥周全,可叹可佩,其实不必……” 张屏道:“阳夫人姓侠而刚烈,其善可叹。” 他自然明白兰大人未明说的曲折。 谋逆犯属亡故,官伎入籍,都要验明正身。更不用说,在妓楼里更衣洗漱,起卧如厕。为什么阳家少爷可以一直扮作女子瞒天过海? 是因阳家常行善事。遭逢劫难,很多人没有能力为其鸣冤,却甘冒极大风险,默默帮忙遮掩,替阳家保全这一点血脉。 阳二小姐在翻案后说出了外甥的真实身份,使其可以重新光明正大做人,但那些曾帮他们遮掩的善人们所做事也同时暴露了,若被认真追究,后患无穷。 阳氏二小姐自尽,是用自己一条命,扛下所有的责任,报答保全他们的人。 兰珏一叹,接着道:“阳家少爷随郎今到了九江,郎家待他若自家子侄,还让他学习制瓷。但阳家有家训,阳氏子孙,只可承自家技艺。他便改回父姓曲,名泉石。” 陶与瓷看似相近,实则技艺与行内的规矩天差地别。 “曲泉石极有天赋,在郎家学习两年,便与学徒一同制瓷。他将外祖传下的制陶技艺与制瓷相融,竟渐渐自成流派。” 制陶重在泥料、器形及陶师技艺。 从前朝至今,皆尊陶器之至上至雅为茶器。 而茶器之第一,是壶。 所以,最好的陶师,是壶师,如湖上老人。 湖上老人逢难时,所作之壶大多被毁,存世甚少,今日才会价胜黄金。 而制瓷,则除了瓷土之外,釉料配制、烧造、器形,也是极重。 从淘土制胚起,到烧制出窑,每一道工序,都由专人制作,拉胚者,只拉胚;施釉者,只施釉;连切修底足、放器入钵都是专人专项,分工井然。 “九江附近盛产瓷土,九江之瓷,可为当世第一。一城一县之中,有许多瓷厂,互有竞争,各家也都有自己的绝技。如郎家当时的绝技就是配釉与施釉。釉面莹润如玉,颜色或清雅,或明艳。还能仿烧出前朝失传的名瓷。郎家的釉料方只传承继家业的子孙。” 张屏道:“那曲泉石学了没有?” 兰珏道:“一开始没有,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学。” 从淘土开始,直至瓷器出窑,样样工序,他都学,学得极精。 “而且,他竟破了瓷厂的规矩,开始自己单独制器。” 与陶器不同,瓷器之重,乃是大器。 因为大器极易损,不好烧制。前朝甚至有为烧制内用的大龙缸,瓷师以身殉窑的故事。 太/祖皇帝得天下后,特命宫中大缸一律用铜制,莫再劳害工匠。 然,重大器的传统,又在曲泉石这里变更了。 “曲泉石独制小器,如壶、杯、盏、瓶等,且如其外祖父一般,自创器形,式样别致,为许多雅士所喜,后竟名动公卿。” 与寻常瓷器不同,曲泉石独自所制的瓷器,一件一样,除非烧制时残损,才会做一件同样的。否则即便同样器形,题款钤印也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