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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香拨 第3节 (第4/4页)
去,见阿普手里抓着老黄杨弹弓,紧追着白虎,身影在院门处一跃,便不见了。 好险。阿姹轻舒口气。 尹节望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把信收进怀里,尹节不经意道:“阿姹这样有孝心,怎么不见你跟段都督夫妇问安?” 阿姹的嘴巴很紧,从不在萨萨跟前提起段平和达惹。回到案前,她拾起笔,忍不住道:“我阿爷阿娘忘记我了。” 尹节笑道:“天下怎么会有忘记儿女的爷娘?” 阿姹垂下眼眸,那里是难掩的黯然——三年间她写了无数封信,偷偷托木呷那些娃子们送出龙首关,却都石沉大海。 段平和达惹把她送给了乌爨人,不打算再要回去了。 还不到桑堪比迈节的正日,寨子里已经欢腾起来了。娃子们整日扒拉阿普的耳朵,同他说悄悄话,之后阿普就从早到晚地不见踪影。 阿姹不在乎桑堪比迈节,她每日扳着指头,估摸自己的信走到了哪里。不过那些热闹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据说有人自昆川的寨子来,怀里抱着一只遍体雪白的孔雀,喊价要卖一百匹缯布。还有大胡子的波斯商人骑着骆驼,头上蹲着一只猴。那猴子神通广大,像人一般穿靴戴帽,执鞭策马,还会演参军戏。 阿普听说有会演参军戏的猴子,心里仿佛猫爪子在挠。翌日一睁眼就往马厩跑。 萨萨在门口把阿普堵住了。“眼看要正式结婚了,还跟娃子们野个没有完?” 结婚,不过是男女睡在一起。阿普这些日子和阿姹在同一张榻上,已经习惯了。在他看来,就算正式结婚,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他脑筋一转,说:“我要和阿姹去看阿苏拉则。阿苏拉则在要去节上诵经。” 后天是桑堪比迈节的正日,萨萨也打算去听阿苏拉则诵经。想到大儿子,萨萨脸上便洋溢起微笑,她宽宏地点了头,“天黑前回来。” 阿姹只来得及抓起一顶斗笠,就被阿普拽出了门。 阿姹和阿普骑马,木吉牵白虎,其余的娃子们列队跟上,各个背弓挎刀,威风凛凛。 阿姹掀起斗笠仰头看,天瓦蓝瓦蓝的,染坊里最老的女奴也染不出这样匀净的颜色。他们沿着洱河畔,河面上漂浮着水牛的大弯角,有只蓝眼圈、红肚子、白尾巴的水稚停在鸡头米的嫩叶芽上,“嘘!白尾梢红稚。”阿普吐出嘴里欢叫的柳叶,从腰间摸出弹弓。 白虎被木吉悄悄松了缰绳,猛地往水里一扑,红稚惊飞了。 “你这蠢东西。”阿普扬起鞭子,作势要抽木吉。 娃子们却突然欢呼起来,“大象!崇圣寺的大象!”阿普和阿姹忙扭头看,隔着无边的稻田,四只批毡戴彩的白象,被寺僧赶着往前走。山脚的晨雾未散,象群好像走进了云里去。“快去看白象舞!”娃子们一窝蜂地撒腿跑起来。 到了阳苴咩城,阿普却大失所望。满眼只是挤挤挨挨的人脑袋,象舞去年就看过了,白孔雀也不稀奇,金圭寺门口拴着一头老骆驼,“木呷,演参军戏的猴子呢?” 木吉告诉阿普:木呷在寨子里睡大觉,他说猴戏看够了,晚上要去绕三灵。 阿普只能把气撒在木吉身上,“找不到大胡子的波斯人,我就揍你。” 木吉率领娃子们,东张西望地挤进人群。阿姹和阿普下了马,白虎在菩提树下打起了呼噜,阿姹搂住它的脖子,把脸蹭在柔软厚密的皮毛上。 阿姹的脸也是白的,又白又滑,像新剥的鸡头米。她也在眯着眼打盹,翘着红嘴巴。阿普想起从自己弹弓下溜走的红雉。 他使劲捏住阿姹的鼻子,阿姹的脑袋左右甩了甩。“喂!”她朦胧的眼睛渐渐瞪圆了。 “还有两天,你就要做我的女人了。”阿普故意慢吞吞地说,知道这话准会把阿姹惹恼。 果然阿姹的脸又憋红了,她瞪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只愤愤地把头扭到一边。 阿普哈哈大笑,抓着波罗密的两只耳朵玩。有许多人跑来看白色的波罗密,甚至愿意开出比白孔雀更高的价。阿普冷冷地拒绝了,心里实在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