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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第1/2页)
宣珏呼吸猛然停滞,半晌后才道:“……我是他。” 谢重姒:“不,你不是。” 宣珏无奈至极:“我是,重重,我是你喊的人……” 忽然,他怔了怔,心慌意乱地换了种语气:“……别哭啊。” 谢重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角有泪水划过,再次重复:“你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不是!” 她哭得像个孩子:“你把我的离玉藏到哪里去了,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啊!” 宣珏喉结滚动,艰涩地说道:“重重,我还不了,抱歉,我还不了……” 她哭泣片刻,忽然抬头,喃喃地道:“我知道了,是我弄丢他了啊。” “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困在我身边的,我不该没看住皇兄的,我不该骗他的……那晚、军机处那晚,我就该坦诚告之,是皇兄下的手……” 她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 剔筋削肉,痛至骨髓。 宣珏嗅着她身上浓郁的酒香,环抱住她,用微颤的掌心,抚过她披散下来的长发,一遍遍重复:“与你无关。你没有错,重重,你没有错……” “你没错……” “……你何错之有?” “我不该……打掉那个孩子的,我一直梦到它在哭……”谢重姒浑身都在颤抖,“好冷啊,真的好冷,还痛。春莺啼晓的打胎药,太烈太疼了……” 宣珏只能肝胆俱裂地紧抱她,沙哑着嗓子,低声哄道:“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这种安抚多少有效,谢重姒逐渐平静下来,只是呼吸仍旧紊乱,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悠远深长,又像是朦胧里的点滴剪影,她乖巧地下巴枕在宣珏肩上,垂眸喃喃:“宣珏,我好想死。” 宣珏无可奈何地绝望闭眼,然后一字一顿地道:“你听好了。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抓住谢重姒的手,那只手白皙纤长,曾经存在的薄茧,因为日复一日的养尊处优,逐渐褪去,掌心柔嫩光洁。 他缓慢而不容置疑地,与她十指相扣,声音有几分发颤:“我,余生倾尽,红尘百丈,都只剩下你了。” 梦魇深沉,拽着人堕入泥沼。 宣珏呼吸急促而紊乱,手指甚至不受控制地痉挛几下。 仲夏夜的风沿着窗柩吹进,将床角的平安符吹得左摇右晃,劈啪作响。 忽而梦境里散乱了,像是石子破水面。 梦境里的谢重姒变得光影不清,陡然消散。 怀里猝不及防空荡,宣珏错愕,眼中逐渐冷戾肆虐。 这时,前方有新的光亮闪现,墨韵楼的棋室里,谢重姒垂眸轻笑的模样,缓慢郑重地道:“所以,做你自己就好。前路多坎坷,总能走过去的,信我。” 宣珏紧蹙的眉心舒缓开了。 看她走了过来,骄艳地笑着,踮起脚尖,轻拥住他,用尖尖犬齿,咬了咬他红透发热的耳垂,撒娇般道:“离玉呀……” 百丈红尘尽头,她在轻笑。 赐他爱憎疏狂,予他百世情劫。 宣珏倏地睁开了眼,坐起,承受不住般,剧烈地喘气。 外面天光已大亮,他将目光投向悬挂而起,尚在摇曳不止的平安符,舒了口气,抬指按住眉心,自言自语:“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梦吧。” 难得了。 今日要去翰林院,宣珏起身洗漱。 他不喜仆人伺候,自行穿戴齐整,忽然听见有扣门声。 宣珏还以为是白棠:“进。” 说完,敲门声仍不停歇,还颇有规律,敲三停一。 宣珏挑眉,走到门前拉开门,只见一串残影过,有东西凭空飞了进来,气势汹汹,大有不把室内搅和个人仰马翻,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宣珏眼疾手快,拽住那玩意儿,再定眼一看,是眼熟的青鸾机关木。 青鸾羽翼作响,腿上绑了个竹木筒。 宣珏不知怎么关闭羽翅,观摩片刻,手背都被木翅边缘划出几道红痕,才找到鸟肚子上的旋钮,抬指一按。 让人眼花缭乱的振翅停了。 他掏出竹筒里的信,走到窗边,就着日光读了起来。 谢重姒寄来的。 字迹张牙舞爪,也不是字体不俊,只是一瞧就没好好写,左斜右拐的,活像中了风的老大爷。 最后末尾,大摇大摆烙了她私印,“尔玉”。 这种信费眼睛,宣珏眼也不眨地看完后,起笔回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