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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第2/2页)
宣珏从袖里抽出一本残破书卷,不疾不徐递过去,道:“唯余上卷。百花唐老字号也告知,寻不到下卷。过几日我再问问翰林院同僚。” 金繁急忙接过书卷,道了声谢, 又躲入他那愈发香气扑鼻的花室中,道:“行, 你过来下, 还有几本册子需要劳烦你找一下。” 宣珏便掀帘, 跟了进去。 谢重姒耸了耸肩:“喏,师兄唤他来的。” 本以为师兄照顾卫旭,是情非得已的勉强。 现在看来,还挺上心的? 别人操心她性命, 卫旭却浑不在意,坐在二楼室内的太阳花下,赤着脚道:“青鸾给你修好了, 带回去就行。坐会儿?” 那日青鸾鸟通知金繁, 把同济堂闹了个人仰马翻, 自个也撞成稀巴烂。 卫旭本想帮她重做,谢重姒却说只要这个。 修复粘合,比另起炉灶难得多,卫旭忙到现在才完工。 “多谢昭阳。”谢重姒笑得眉眼弯弯, 抱起修好的青鸾,“你手好巧啊。” 卫旭托着下巴道:“真谢我,送点好酒来,越烈越好。对了,你兄长如何?何时能得归?” 谢重姒微愣:“一年多吧,至少要等明秋。” 卫旭将脚脖子浸在流水里,为难般叹了口气:“行吧行吧。说回来,你在查母亲身死一事?” “不错。”谢重姒识趣未问她如何得知,“线索断了。昭阳可是知道什么?” 卫旭:“齐国有我方暗线,但还没手眼通天到这境地——你都束手无策,我如何得知?只不过朝堂江湖分割,我若是朝堂中人,会借刀杀人。” 谢重姒无奈:“谷主不肯透露母后的纷争债。” 卫旭也给不了太多建议,她还准备说什么,见到宣珏又掀帘走了出来,微张的嘴合上。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眸光不善。 驰骋疆场久了,对杀意敏锐。 她便痞气地笑了笑,道:“小阿姒,他来啦,我不留你用膳了。青鸾鸟还要上机油,记得护理。” 谢重姒有一肚子疑问,但旁敲侧击,金繁口风很紧,死活不说。 她又不好直白敞亮地问卫旭,急忙告辞,追着宣珏奔了出去。 “宣珏!”谢重姒喊道。 宣珏长睫一颤,似是对这个称谓有些反应,下意识地顿了顿,然后才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殿下何事吩咐?” 谢重姒跑得气喘吁吁,弯腰,手撑膝盖,喘息片刻,才直起身道:“师兄托你寻的孤本,关于五石散这等药物功效疗法的?” 宣珏:“不错。另几本是经脉错诊,骨骼拼接之术,西梁的密法,金大夫也一窍不通,只能现学。” 天金阙和长安巷,分别在同济堂的北南。 他见谢重姒心事重重,有话要问,索性打算与她一道向北,道:“还有想问的么?” “师兄为何变了态度?”谢重姒没迈步,反倒有些疑惑地看他,“走呀,我不回宫,你跟我作甚?” “……”宣珏垂下的眸光清湛,看了她一眼,“金大夫也未和我说实情,但大概能猜到。” 他领着谢重姒往南,走在朱雀大街上,傍晚时分,人流攒动,红尘万家。 有面点铺子设在路边,锅炉沸腾,油香扑鼻。 宣珏娓娓道来:“卫旭是九年前弃了储君之位的,八王之乱刚结束,退位让贤。当时西梁纷乱平息,生灵涂炭,民间都视她为战神,立过生祠,因此,民间有用‘昭阳日落,长夜不明’来形容她退位。对继承帝位的卫昀天不满至极,卫旭手下军队甚至都骚乱过不止一回。” 他嗓音温润如山涧清泉,让人品出清泠舒适,谢重姒喃喃接了句:“我知。师兄是晓得了她真实身份,才对她另眼相待吗?” “不够,将士不知凡几,立下赫赫战功者也不计其数。”宣珏抬眼远眺望都南山的忠灵庙宇,“大齐也有数以千计的忠魂亡灵。金大夫不至因此就网开一面。我猜是卫旭毒瘾成因。” 谢重姒:“诶?她应是痼疾痛楚,才服药缓和的吧?又或者是行兵打仗撑不住?” “是,又不是。”宣珏沉默片刻,还是说道。 谢重姒微愣,知道狐狸勾引人还不算了,还开始故作玄虚,便语重心长地说道:“莫说山海经语,我才疏学浅,听不明白。” 宣珏被她逗得笑了声,没带她走长安巷,而是一拐,向他素来对弈的墨韵楼走去,说道:“金大夫没和我透露,但有次提到过,卫旭左腿上铁玉骨安上的时段。是安顺一战。那次可惨烈了。据说,卫旭只有八千兵马,要守五万敌袭,哦对,那位周朗,也是这次死于她手,对吧?” 谢重姒怔了怔:“对的。” 宣珏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多少也查证了些,于是删繁就简,直白了当:“十年前的战役,百姓口耳相传,也都演变吹嘘地不成样子,只能信一半吧,譬如时段、地点和其中哪些人。不过从西梁歌颂的戏文评书里看,卫旭迎敌时,春末跌落马下,十日后有如神助,重新披挂上阵,力挑敌将十二人——殿下,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