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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第2/2页)
宣珏一愣,敛神,像是挣扎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去年风雨不调,三殿下南巡赈灾,安抚流民,去姑苏的时候,和齐家有接洽。齐家三房……” 见他还真打算透个底儿掉,谢重姒头皮一麻,抬手制止:“够了。我不想听了。” 她没心没肺地道:“朝堂的事我懒得管,反正谁当皇帝都一样。皇兄尚需打磨,和三哥公平竞争,若是你非得这么早站队,想要择贤主而侍,还不如找三哥呢。他慧眼识珠,求贤若渴,会给你更适合的途径——皇兄嘛,他成天逗猫写小曲儿,近来去治理水患,还是父皇踹他去的。” 谢重姒无奈。 上一世,皇兄去年就差不多振作起来了,好凶斗狠的冲劲全显。 否则也不至于雷霆速度,将齐家连根拔起。 这辈子也不知为何,还是浑浑噩噩。 她颇为好奇,曾经到底得是什么机缘巧合,才能让皇兄那般成长迅速。 但她不担心储位之争。 父皇偏袒,再加上万事还有她在这里严防死守,出不了太大岔子。 所以谢重姒才敢信口胡说。 但这句话,好巧不巧,踩了宣珏不止一处逆鳞。 他听着这不偏不倚至极的忠言建议,默然片刻,眸底像是有血色般,隐约竟像是看到前世重影—— 她倒在血泊里,浑身是血地朝他扑来,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 冰冷虚弱的气息吐在他指尖。 宣珏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也随之冰冷起来,他温和的神色退散了,语气不变地道:“谢殿下良议,惶恐。” 然后便冷着脸跟在谢重姒身后,七八步的距离,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就算宣珏造反,前世以来,谢重姒也觉得他性子温和闲散。 就算听到不堪入耳的折辱,他眼皮都不带眨的。 闲云野鹤般,入世似出世,功名利禄皆视过眼云烟。 直到这时,才发现他倔强至极。 根本说不动!!! 谢她良言,惶恐—— 说得好听。 变个意思,不就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照做不误吗? 谢重姒脚步快速地走回朱雀街,一回头,发现这人还在,仍旧是七八步距离,像是寸尺丈量出的那般严丝合缝。 她黛眉蹙紧:“你还跟着干甚?” 宣珏:“从长乐街回长安巷,只有这条大道。” 言下之意,他回家。 只是顺路。 谢重姒:“…………” 她也觉得自个儿有些一惊一乍,缓了口气,终于撑到繁华的巷口处,准备终于摆脱某个尾巴快点回宫。 天已清朗了起来,午阳斜洒,宽阔的朱雀大道上雨迹渐干。 有小贩撑摊贩卖,卖花的卖吃的,卖首饰的卖小玩意的,应有尽有,吆喝声偶尔也起,用望都官话,或者各地方言,一时间凡世的热闹,涌了上来。 春光明媚,万物正好。 有卖发簪的摊贩,见宣珏紧跟着谢重姒,前头姑娘面含怒意,后面郎君垂眸凝神,目光却咬着背影不放,还以为是闹了别扭的小夫妻,吆喝了声:“郎君来支簪子不,哄夫人开心。” 宣珏扫了眼摊铺。 其实谢重姒是不会缺这点首饰的。 她压箱底的金银珠宝,垒起来能塞满整个五进宽屋。 何况除却正式场合,她也不会戴太多,嫌累赘。 他正准备收回视线,却看到了枚紫玉盘花簪。 青紫的簪上,缠绕花枝,有点像金繁花室里头的藤蔓,但却要纤细小巧地多。 顶部,是数朵层叠绽放的牡丹,花瓣精致可数。 其实有些不伦不类,毕竟牡丹没有藤蔓。 但宣珏一眼瞧去,便觉得适合谢重姒——特别是她今儿本就是淡紫裙衫。 于是他也不问价,搁了枚碎银子在摊上,朝摊主一点头,就轻轻拿走那枚紫玉牡丹簪。 摊主没想到,还有不问价就当冤大头这种好事,捏起碎银子,笑得见牙不见嘴:“郎君眼光不错。” 雨停后,街上人多了起来,人流涌动。 谢重姒没注意这处不过瞬息的动静。 忽然,听到宣珏喊了声:“尔玉。” 谢重姒许久未从他口里听这个称呼,一震,下意识停住脚步。 身后,宣珏快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 一抬手,不知放了个什么在她头上,只觉得发髻一紧,她迟疑着抬手,抚摸过去,发现是触感温润细腻的发簪。 眼前人垂眸看她,眸光莫测,清浅的眼底印出她诧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