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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第1/2页)
的确不小。 翻云覆雨,他自己隐没于无形,却手腕一转,牵动楚、齐两族,横跨望都、扬州、苏州三地,调戚家为他所用,最后上朝天阙,呈递于天子目前,由其定夺。 她若是有这种可心周到的手下,饭都能多吃三碗。 谢重姒“哎”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道:“舟车劳顿也算辛苦,连夜御马,也没睡多久吧,今儿早些回去歇息,补觉安神吧。离玉是姑苏人,改日让他带你四处走动,游玩一二。” 算是个委婉的逐客令。 可是戚文澜非常理直气壮地听不懂,一边手贱地捏着碎石子砸鱼,一边道:“不困啊,精神着呢,晚上好吃好喝,再一觉睡到天亮,就算补觉了。大白天的让我躺床上,我也闭不上眼啊。” 他赖着不走,谢重姒倒也不在意,又把琴搁在膝头,问道:“想听什么曲儿?” “《破阵子》?”戚文澜砸鱼一砸一个准,搅得锦鲤池里,鱼儿乱游,“别的我也不懂。” 《破阵子》是两军作战前的阵前鼓,之后也衍生出琵琶管弦和长琴短笛的调音。 谢重姒想了想,照着回忆,奏出这曲慷慨激昂的长调,一时院落里,如同劲风过境,万马嘶鸣,兵戈相交,铿锵热血,让人仿佛能窥到黄沙散漫的边境城关。 戚文澜手里石子惊得落了一池,他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会弹琴的?还以为你只是在学在练,随意胡拨呢。” 小时候,谢重姒就和他一个样,是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 耐不下心学诗书礼乐的。 谢重姒淡淡地道:“有人教的。他琴技绝佳,我学了个皮毛罢了。” 她轻轻抬眸,嗓音很温和:“还想听什么?” 对于戚文澜,她是有愧的。 劫狱救出宣珏,他挨了一百板子——真枪实刀得挨,戚老将军亲自打的,没放一点水。 捡回一条命,伤没全养好,就又去边关吃沙子,一守就是几载。 守到戚老将军夫妇寿终正寝,他长姊戚贵妃服毒殉葬。 守到他也孑然一人。 整天里得头披盔戴甲,长|枪短剑不能离身,用磨砺出的尖锐爪牙,打趴频频入侵的外族。 一个年少轻狂,做事不管不顾的少将军,做到北域沉稳狠厉的战神需要多少步,流多少血—— 谢重姒能猜出。 那年宫宴上,他举手投足皆再无张狂的孩子气。 小麦色的侧脸,甚至有道蜿蜒刀疤,从眉梢到愈发刚毅的下颚。 即便颜色不深,更添威严,也…… 是会疼的。 这一世,戚文澜还是轻狂的少将军脾气,也不觉让一个公主给他抚琴不妥,自然地一挥手,道:“来曲那什么,叫……我想想,我姊姊出阁前唯一会的一首调子,叫《钗头凤》?” 谢重姒停住手,好脾气地笑笑:“这首么,我不会。给你换个漠北的小调,从军行时常唱的。” 戚文澜没多想,反正有什么听什么,不挑。 又捡了些石子打算祸患锦鲤,被江州司隔空一枝桠打疼了手背。 “小将军,手下留情,剩点活口。”江州司提醒。 戚文澜忒怕这些浑身机关、不似真人的鬼谷弟子,老老实实收了手,坐回石椅上,给谢重姒当起捧哏来。 时不时跟着哼一两声—— 完全不在调上的鬼哭狼嚎,魔音绕耳。 江州司沉默片刻,抬掌替桃子捂住耳朵。 心里对戚文澜的评价又多了一层:五音不全。 低眼一看,小师妹倒是心不在焉地没在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重姒在想那年,在苏州泛舟江渚,遇到宣珏,画舫上他抚琴而奏时,似乎也有弹这种漠北小调。 怪不得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心里有事,信手拨完几首曲调,不打算再认真弹了,毕竟她此时还该是对音律不甚精通。 正准备停手时,谢重姒察觉前头的捧哏许久没动静了,抬头一看,倏然怔住。 戚文澜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细碎散发遮住浓眉,银制护腕硌在脑袋底下,也不嫌硬得慌。 ……果然还是累着了么。 谢重姒起身拿过亭台长椅上的大氅,轻轻盖在戚文澜背上。 再仰头一看,江州司和桃子也都睡得安详。 那毛绒团子窝在师姐胸口,呼吸清浅,随着呼吸,它桃红色的毛发也一张一合,变大又变小。 谢重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