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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第2/2页)
,默默跟在他身后,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又行了许久,走向一间小小的花房。 宫中有很多这样的花房。有些是供给宫中的花匠避风雨,有些里面摆着花匠台供花匠们修弄花景。眼前这一室,便是后者。 小太监止了步,为沈茴“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待沈茴迈步进去,又为她将木门关上。 花房建在阴处,两扇窗户关着,屋内昏暗,只在巨大的花匠台上摆了一盏灯。原本摆在花匠台上的众多盆景凌乱地放在地面,只留了一盆绿萼梅。 裴徊光坐在花匠台后面唯一的高脚凳上,慢条斯理地调弄染料。 “娘娘过来坐。”他说。 沈茴望一眼花匠台上的染料,走了过去,停在裴徊光身侧。倒不是她不想坐,而是花房里再无第二个凳子。 裴徊光瞥了她一眼,恍然地“哦”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腿。 沈茴紧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才僵僵往前挪了半步,心惊胆战地坐在他的腿上。 “转过身来。”裴徊光没看她,认真调弄染料。 沈茴依言,慢吞吞地转了身。裴徊光伸了胳膊,绕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身子圈在了怀里,继续调染料。 沈茴如坐针毡,苦恼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调颜色。她望着花匠台上的诸多染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徊光终于将染料的色泽调试满意了,这才将目光落在沈茴身上。 他的目光落下来,沈茴心头一跳,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花匠台上没有画纸!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对上裴徊光的目光。 裴徊光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他不喜欢逼迫别人,等着人主动送上门。 远处,隐约还能听见孩童的笑闹声。 沈茴攥紧的手将裙子攥出重重的印子,那精致的绣理似乎被她的指甲划烂了。她忽然又一松手,然后低下头解衣。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既是自己选的路,那就不必落泪委屈,即使头破血流,也得笑着走到底。 上衣尽数褪下,层层叠叠堆在腰侧,繁厚的衣物越发衬得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沈茴转身,取了搭在笔搭上描底子的细画笔,然后转过身来,将画笔递给裴徊光。 “掌印。”她含笑将他望着,眼尾轻勾三分娇媚。 裴徊光深看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笔。他视线下移,开始落笔,将花匠台上的那盆绿萼梅,一笔一划认真落在这世无其二的画纸上。 花房里是不会生炭火的,有些冷。 落在身上的笔墨,也是凉的。 沈茴勉强撑着,努力抵抗这种无孔不入的寒,在心里盼着这折磨快些结束。 “你等等我呀!” “我们去花房里玩!” “对,藏在花房里让母妃寻不见!” 外面响起几个小孩子的笑闹声,紧接着又有宫人叮嘱小主子慢些跑的声音。似乎,还掺杂着几个妃子的谈笑声。 脚步声和笑闹声越来越近了。 沈茴抬眼去看裴徊光,他手握细笔,正在描蕊,画得专注。 “掌印……”沈茴低声颤音,身子跟着一颤,裴徊光落蕊那一笔便歪了。 他皱了皱眉,重新去蘸染料,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17章 沈茴咬唇,瞪着裴徊光的淡然。 门外的那个小太监会守着门,不让旁人进来吧?否则裴徊光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被人撞见? 不不,在意被撞见的人是她。兴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呢? 沈茴心里挣扎犹豫。 她想现在就起来,把衣服穿好,纵使惹恼了裴徊光。又忍不住赌小太监会在外面守住,不会有人进来的。 沈茴听见了推门声,却是不远处的另一间花房。 “哎呀,这里头怎么脏兮兮的!” “几位公主,这花房里乱着呢。咱们去别处玩。” “奴婢刚刚看见晨妃在寻公主呢……” 说话声和脚步声逐渐远了。 沈茴这才松了口气,僵硬的脊背微微软下来。她低着头,缓了半天,才慢慢抬起眼睛,望向眼前的裴徊光。 从始至终,他都在很认真地描画。 沈茴眸中浮现了几许不解。都说司礼监掌印太监裴徊光行事古怪非常人所能理解,沈茴觉得这话可真是没错。正常人谁能理解一个疯子的所作所为呢? 她望着他专注的样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笔尖。然后,她看见了绽在她胸口的绿萼梅。 沈茴一怔,脸上迅速攀上一抹红,立刻移开了视线,不肯再多看一眼了。 花植盆景堆满地,粉的山茶红的梅,白的玉兰紫的堇。 各色芬芳遮不住他身上淡淡的玉檀香。 花房里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