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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2/2页)
他面色雪白,双眸墨浓如漆,洁净而柔和,仿佛是她昨夜在雪地里堆的雪人活了过来,心里一下子欢喜起来,拉着他的手带他去看她宫中的梅花。 她对萧珏有着小女孩的喜欢,她爱拉着他在燕宫里到处玩,与那时的萧珏在一起时,她的心总仿佛沉浸在澄澈温静的春水中,不会似今日,当他朝她倾身低首,幽声问她是否信那传言时,仿佛有可怖的阴影沉沉笼罩在她身上。 世事苍茫,曾经的雪人已被漆墨侵染了,她自己也是。 第6章 深夜孤寒,与窗边绣帕宫女相伴的,唯有她脚边的幽影和天上的冷月。同一片寒凉月色下,皇城重明宫濯缨馆中,萧珏正倚栏而坐,栏外池里有未拔去的残荷,夜风过时,月影粼然幽映在枯叶残枝相交的泠泠波纹里,如褶皱的暗花纱,寂然淹沉在冷冽的寒塘深处。 去岁秋时,此间红蕖袅袅、翠叶如盖,而今眼前一池残枝寂寞,宛是岁月凋零后一支无言的挽歌。萧珏默然凝望良久,垂目看向手中的一只绿萼香囊,这物事他已尘封匣中良久,许是因近来心绪繁沉,今夜又不由启匣将之拿出。 多年前他在燕宫中时,身份不仅明面上是燕帝为清河公主择选的驸马,是燕太子的伴读,暗地里其实还算是魏博来的质子。不过年幼的清河公主被父亲与兄长娇宠着长大,并不懂得这些,就只当他是她的未婚夫,日日视他如小夫君。 她幼不知事,无忧无虑,每日里只是同他玩闹,而他自然难如她那般。远离亲人故土,只身来到燕宫的他,面对表面宽仁实则多疑寡恩的燕帝,自知真实处境如何,心境如履薄冰,也在起先,并未将那驸马之说放在心上,仅是视她为公主而已。 可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她渐渐融化了他心头的封冰。他生母在他记事前就已去世,她告诉他,她也是这样,还在襁褓中时母亲就已不在人世,她为她和他的母亲抄佛母经、放河灯,说他们的母亲在天上可彼此作伴,似寻常贵妇交游闲话,并不孤单。 她心思轻灵,常有许多古灵精怪的念头,一次忽发奇想,说要按志怪古书里记载的法子饲养金翅雀,这样金翅雀就会长成传说中的金翅鸟,她就可乘骑着飞出宫城。 年幼的女孩不谙世事,不知燕朝早就积重难返,天下并不太平,不知燕宫虽拘束了她,却也好好地保护着她,他对她道:“你一个人要飞去哪里呢,外面有许多的危险。” 他这话没能扰了她的奇思,反使她瞪大了眼睛瞧他。“怎会是一个人呢”,她望他的神色惊奇不解,娇甜的嗓音如莺啭呖呖,“你要陪我一起啊,书上说做夫妻的人,应该要比翼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