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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鬓已星星也 (第3/3页)
给二人准备的成年礼更是名下公司股份。 在他四十六岁那年,前往香港做生意,朋友女儿决定去那边读书,委托给了他来照顾。 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眼中有光,掩藏不住爱慕与崇拜,他一贯的选择四两拨千斤。面对青春活力的少女,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身处夕阳,再过四年就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陪小姑娘去瑞士滑雪,在雪场,小姑娘主动吻了他,事情至此失控。此后他同她一直保持私下联系,他把小姑娘的依恋、信任、爱意看得一清二楚,不能给她回应丝毫。 四年之后,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对他摊牌:“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看不看张爱玲”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借范柳原的口写浅水湾饭店的一堵墙,说那让他想起了地老天荒这个词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墙还在。” “真正意义来讲张爱玲只有过一段合法婚姻,她因受胡兰成的牵连、遭桑弧结婚打击之后远赴美国,在那里她认识了赖雅,嫁给了他。张爱玲和赖雅,也是相差了三十岁的。” 他的回答是:“你不一样,我也不一样。” 这句话他之前对她说过,不止一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姑娘抱着他哭了,“范柳原说,这是诗经中最悲的句子。生与死的离别,都不是我们所能掌握,可我们还是要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多么傻” 陈寒伸手为小姑娘拭泪叹息:“宝宝,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小姑娘拼命摇头:“你才五十二岁。” “我已经五十二岁了。”陈寒给她分析,“等到你三十二岁的时候,我就六十二岁了;等到你四十二岁的时候,我说不定就已经不在了。你还这样年轻,我真的已经老了。” 即将要去美国工作的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着说,她爱了他十四年。 陈寒哄她说他知道,心里只是感叹自己何德何能。 在他五十六岁那年,小姑娘回国结婚,新郎是小姑娘的高中同学,他见过几面,算是小姑娘的良人。 他请自己公司的设计师为小姑娘手工缝制了一件婚纱作为结婚礼物,各个细节都列了明确要求,最后完工的镶嵌了排排水晶的白色婚纱挂在那里一尘不染,他微微有些失神。 那天晚上回到住处,他上网找出祝秋音的婚礼照片与视频。她结过两次婚,第一次隆重盛大,第二次低调温馨。 陈寒听到视频中的身穿白色纱裙的祝秋音神情庄重的跟着牧师在念:“我愿意秦明成为我的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他想起了祝秋音在城堡的画室,她在一段期间画过很多的他,素描、油画、木板雕刻她为他画过一幅半身相,画中的他意气风发气质翩翩,比不上专业大家但也是优秀水平。油彩笔墨间没有办法掩盖画家的感情,他看懂了,对于一些事情愈发的胸有成竹。 如果当初在伦敦,他把她留下陈寒揉揉眉心,自嘲的笑笑,关掉视频。 “我曾经的人生理想啊,”那一年在绍兴,祝秋音躺在他的怀里听着雨声。“少年鲜衣怒马,中年浪迹天涯,晚年青灯书卷忆故人。” 这话有一半源自蒋捷那首虞美人的启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而今,鲜衣怒马风流,悲欢离合看遍,辛酸苦辣尝尽,他陈寒也是鬓已星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