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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转而顾我,和言示意我跟他走:怀吉,来。 我没有忽略他对我称呼的变化。以前他都是称我梁先生,跟公主宅中的内臣侍女一样,在他身份高于我的qíng况下,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客气而疏远。唤我的名字,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他引我到石案边,选出一卷画轴双手呈给我,道:烦劳怀吉将这幅画转jiāo给公主。 我接过,展开看了看。那是一幅绢本水墨画,画的是一所竹林掩映的重门深院,门前芳糙如茵,院后小径蜿蜒至云烟深处,屋舍厅中画屏之前坐着一们身姿绰约的美人,身后有侍女在为她理妆,而美人旁边另有一位宽袍缓带体态微丰的男子,以闲适自然的姿势坐着,正面朝美人,含笑打量着她。 竹枝高直刚劲,而双钩竹叶却描绘得极细致,千簇万丛,各尽其态,这是李玮墨竹的特点,这画显然出自他笔下。院落他是照着园中公主居处画的,画中人物身形也与公主、韵果儿及他自己的特征相符,但这样的画面在他们婚姻生活中从来未出现过,应是他平日心里憧憬的qíng景。 他是个沉默而不善与人jiāo流的人,作画时也经常把自己锁在房中,不许人入内旁观,他的作品让我见到的都不多,也许是怕我觉察出他流传于笔端的心意。但这一次,他却借这个方式,向我公开了多年来他独守于心的不能言说的私密。 其实,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你。他指着画上男子对我说,有一天我路过公主阁,见你坐在她身边看她理妆,就是这个样子。 我的目光由画卷移至他面上,心里有万千感慨,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他此刻与我相对,神qíng有大异于从前的冷静和从容,带着一点友善笑意,又道:我曾经恨过你,觉得你鸠占鹊巢,夺去了我在公主身边和心里应有的位置,也让我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当你离开时,我见公主那么痛苦才意识到,她想寻觅的是与她xingqíng生活都能契合的伴侣,你与她青梅竹马地长大,你们彼此了解,心意相通,而对她来说,我只是个愚鲁的陌生人,未获她许可,便突兀地闯入了她的生活。 所以,他决定为我说话,想起回京之事,我黯然道:都尉为怀吉在官家面前求qíng,怀吉却一直未当面致谢,实在无礼之极。 李玮摇头:不必谢我,我那时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不想看着公主因此自寻短见。 我说:当时物议喧哗,无论如何,都尉能做此决定极为不易,怀吉所承的qíng,岂是一个谢字可以相抵。 我知道请你回来我会颜面尽失,但是,我的颜面跟公主的生命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李纬道,随后,又苦涩地笑笑,可惜,我还是没有自知之明,总是心存侥幸,以为我们婚姻的困境可以用时间和我的努力来化解我尝试一切办法,自己想到的和别人建议的都去尝试,即便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冷眼黑面,我也还是不死心。后来,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而结果也是一次比一次糟,到如今,又害惨了她。 我很难找到合适的言辞,也怕一说就错,因此只是保持缄默,倾听他的诉说。 跟你比起来,我是惭愧的,无论是对书画还是对她。他喟然长叹,欣赏、珍视而不时刻想着如何拥有,这才是爱人爱物的真谛罢。 助我把画轴卷好,他郑重地把画jiāo到我手中,以最后的嘱咐结束了这番恳谈:请把画jiāo给公主,告诉她,如果来生有缘相逢,希望我不再是陡然闯入她领域的陌生人。 然后,他迈步走到兀自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