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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添懊恼,伤怀抱,玉容不及花枝好。 写罢,他还径直把词笺送至小苹面前,拱手请她演唱。小苹一看,顿时羞红了脸,七郎倒神qíng坦然,对她道:既是内翰相邀,你便唱罢。 小苹只得答应,抱了琵琶,轻拨丝弦,开始启口唱。在她歌声中,七郎也略微解释了两人前缘:她曾是我好友陈君宠家中的歌姬,我年少时常与君宠相从宴饮,便见过她多次。后来出去做了几年外官,回来时听说她已被卖给别人没想到今日竟有缘重逢于驸马园中。 说至这里,他叹了叹气,援笔疾书,却是一阕《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写完搁笔,他徐徐饮了一口侍女奉上的茶,再顾仍在唱欧阳修词的小苹,目意惆怅。 一盏茶的工夫后,崔白称糙图完成,请众人观看。除了公主,宾主都围聚过去,欣赏他的画作。 那是一幅墨笔勾勒的竹鸥图,画一只白鸥在荒坡水边迎着寒风涉水奔跑,右边有三株墨竹,竹叶与水滨上的秋糙一样,都被风chuī得倾于一侧,可见风势之劲,而白鸥眼晴圆睁,长喙张开,有惊愕忧惧之状。 此画意境萧条淡泊,野逸中见荒寒,可见子西趣远之心在于宽闲之野,寂寞之乡。欧阳修观后感叹,又道,不过,公主所定主题为离恨,单看这画,似乎不够切题 嘉庆子此刻也在宾主身后踮着脚尖看崔白的画,听了欧阳修的评语忍不住脱口辩道:怎么说不够切题呢?难道非要画上两只鸟儿,各自分飞,才叫离恨么? 众人听见,都笑而顾她,嘉庆子惊觉自已失礼,忙红着脸向欧阳修请罪,欧阳修却和颜对她说:姑娘高见,但说无妨。 在他鼓励下,嘉庆子踟蹰着,陆续说了自己的看法:风chuī得这样猛,但这只白鸥还是要逆风而行跑回去,一定是那边有它的伴侣。又或者,风波险恶,棒打鸳鸯,它们本来就是被狂风chuī散的。逆风而行很艰难,但它还是记挂着它的伴侣,极力尝试跑回伴侣身边,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不就是离恨的表现么? 这话听得我心有所动,而公主也立即让人传画给她看,看后幽幽一叹,对崔白多有褒奖。其余人也盛赞崔白,崔白摆手,转身对嘉庆子长揖道:我本是信笔涂鸦,全仗姑娘妙论,为拙作增色不少。 嘉庆子低首轻声道:哪里,先生大作,我以前在公主身边也见过一些,十分钦佩先生才思功力,还恨自己口拙,不能形容万一呢。 崔白微笑道:公主自幼通览迷阁书画,姑娘耳濡目染,必也见过许多珍品。崔某不学无术,作画也是毫无章法,连画院都将我扫地出门,这些涂鸦之作,本难登大雅之堂,更不堪受姑娘谬赞。 嘉庆子摇摇头,道:未必要符合画院规矩才是好画罢。院体花鸟虽设色明艳,大有富贵气,但看上去却呆板得很,花儿鸟儿都像是乖乖地呆在某处摆好姿势以备画师们描绘的。而先生的画就不是这样,例如这幅竹鸥图,无论是禽鸟花竹,都大有动势,呼之yù出,就像是神仙手一指,让流动的景象定格了。而且,看了这个画面,还能让人联想到之前之后发生的事。先生的画中是有故事的。 这一席话令崔白有些惊愕,讶然凝视嘉庆子良久,直看得她惴惴不安起来,很忐忑地对他道:我没有学过画,都是胡说的呀。若有说错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崔白这才转眸,与我相视一笑。见嘉庆子兀自在紧张地观察我们的表qíng,我遂含笑安慰她:你说得很好,确实是这样的。 第十一章 嫁衣 (由 :3274字) 曲终人散时已近四更,七郎与崔白相继告辞,而我则送欧阳修至客房稍事盥洗,以待趋朝。路上我问他七郎身份,他告诉我:七郎便是晏元献公家的七公子,名几道,字叔原。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便是晏殊的幼子,若竹的七舅舅,大名鼎鼎的晏七公子晏几道。他出身相门,词风婉妙,与父其名,难怪如此清狂不羁,傲视权贵。 次日我把此事跟公主说了,她讶异之余亦很感慨,走至露台边,抚着阑gān出神,我想她是想起了去年在白矾楼听见的小晏的词:谁堪共展鸳鸯锦,共我西楼此夜寒。 让李玮去打听他住在哪里,然后把小苹送到他家去罢。公主后来吩咐。 这日午后,任守忠忽然从宫中来,神qíng严肃地问李玮昨日是否邀欧阳修到家中饮宴。李玮承认,很担心地问他出了何事。任守忠嘿嘿一笑:国朝外戚有宾客之禁,不得与士人相亲,何况是结jiāo朝廷重臣。这些,难道都尉不知道么? 李玮当即愣住,一时无语,我遂代为解释:都尉并没有与朝中官员来往,只是驸马园子新近建成,这次便请欧阳学士来题几幅匾额,不过偶尔为之,下不为例。 任守忠反诘道:若要请他题几个字,只须请官家直接降旨,让他在翰苑写好了呈上来便是,一定要请到家里来么?何况都尉还与他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其中所说的话题,未必只是题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