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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来,宁愿相信那个阉人都不相信我? 是我不相信你么?皇后此刻亦颇为动容,有泪盈眶,你如果相信我,会让我这二十二年来如履薄冰,随时准备应对一场又一场突如其来的奇耻大rǔ么?但凡你对我多点信任,你我夫妻何至于此! 今上身体微颤,恍恍惚惚地凝视着皇后,须臾,恻然一笑,摆首叹道:二十二年,真无趣 语音未落,已扬手,转腕,把手中的刀对准了自己 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即几步抢过去,yù止住他。怎奈所处位置离他有些远,眼看着他手挥下,正恨自己力不能逮时,忽有一人从今上左侧冲去,在他利刃触及身体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竟是秋和。那画面有一瞬的静止,令我发现以上印象不甚准确。确切地说,是秋和冲过去,一手抓住今上的手,另一手牢牢地握住了那片锋利的刀刃。 艳红的血从秋和的手中潸潸而下,滴落在此时宁静的空间,一点一点坠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今上和众人一样,惊讶地看着她,那短暂的一瞬未有任何反应。直到我从他手中夺过刀,他才重又有了意识,推开上前相扶的侍者,阔步奔出殿外。 而秋和像是这时方觉出那钻心的痛楚,弯着腰将手压于怀中,抑制不住的呻吟和零碎哭音从她咬紧的牙关逸出,她身子一斜,倒于地上。 苗淑仪与俞充仪忙上前扶她坐起,皇后当即命后面赶来的邓保吉:快宣外面的太医进来,给董娘子包扎! 虽然处于这混乱状态中,我仍注意到了,她刚才称秋和为董娘子,且说到这三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今上跑出福宁殿后石全彬、武继隆等人已去追他,甚至连周、张二位郡君都奔了出去,而现在,皇后再顾张先生,吩咐道:平甫,你快去看看官家 张先生答应,立即去追。我也紧跟在他身后,循着今上奔跑的方向,一路赶去。心跳异常地快,有模糊的预感:那未知的前方,还有更大的风波会袭来。 这预感没错。今上的目的地是内东门小殿。时值五更,宰执已进殿,我们追上他时,他已握住了出来接驾的宰相文彦博的手,扬声说出一句话: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 燕泥 7.燕泥 周围宰执闻之色变,惟文彦博容止平和,但问今上:陛下何出此言? 今上抚胸,急促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与大臣密谋,要让十三做皇帝 当说到与大臣密谋时,他恍恍惚惚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至文彦博一侧的富弼身上。富弼一凛,唇动了动,似yù说什么,但那话语终于还是未能出口,他最后朝今上垂目欠身,保持沉默。 他们想杀了我用针用针刺入我脑中今上语音越来越弱,身体也不住向下滑,左右内侍忙上前搀扶,而后今上闭着双目,呈半昏迷状态,口中呓语喃喃,皆零碎纷乱不成句。 文彦博命人先扶今上入内东门小殿休息,再传太医,然后一顾面前众人,问此间缘故。我见张先生默然不语,便赶在石全彬等人开口前对文彦博说:适才官家晕厥,寻常投药灼艾法无效,张先生建议以针刺脑后xué位,众太医不敢行此术,张先生为免延误治疗时机,才自荐施针,并非如官家所说,是yù伤及龙体。 一旁的安定郡君亦证实:确实如此。张先生施针片刻后,官家醒来,侧首看见张先生正拈针要刺他头部,便很惊惶,把脑后扎着的针拔了,迅速起身,持刀相向可能误以为是张先生 她于此止住,未说下去,但语意已很清楚。文彦博沉吟,再问清河郡君:是这样么? 清河郡君颔首:不错。针灸之前,张先生不许人掩宫门,若有异心,当不会如此坦然。 清河郡君一向温厚良善,侍奉帝后态度恭谨,与其姊大大不同。如今听她这样说,我亦稍感安心。 清河郡君又朝文彦博一福,道:官家违豫日久,望相公为天子肆赦消灾。 文彦博亦向她一揖:这是宰臣职责,彦博敢不尽力! 然后,文彦博转朝张茂则,道:以后侍奉主上,勿令他看见金石兵刃,针灸用的针也暂且收好。 张先生恻然一笑,未曾答话。 此时有内臣自殿内出来,对文彦博道:官家又在唤相公。 于是文彦博与其余二府官员皆入内面圣,而适才扶今上进殿的石全彬则又出来,直直地走到张先生身边,道:适才官家指你谋逆,虽此事未必属实,但为避嫌疑计,平甫可否容我等往你居处一观? 这意思是要搜查张先生居处,看是否有谋逆的证据。 武继隆见张先生仍沉默着,便也对他说:我们共事多年,自知你当不至此,但官家既那样说了,宫中人多嘴杂,难免有妄加猜议的。最好还是让我们去看看,将来若有人胡说,我们也好为你辩白。 张先生僵立于萧瑟寒风中,目光散漫落于前方不确定的某处,良久后,才开了口:茂则但凭二位都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