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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2页)
该是个自由洒脱、不拘小节之人,否则他的笔法不大可能如此简练生动,一笔千意。左汉无法想象一个唯唯诺诺、墨守成规之人,能画出那样松动的作品。 左汉提到“凶手”,曹槟识相地不加细问,但他倒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讥讽当今画坛里那帮老戏精:“我不觉得画家的着装肯定松松垮垮,就好比并不是剪个公鸡头、文个身就摇滚了。你瞧瞧现在那帮所谓画家,多半先是钻营人脉的高手,其次才是画画的。就算衣着仙风道骨,那行头不过是走秀的道具。他们的画与其说是艺术创作,倒不如说是帮助他们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但是,真正的画家有自由的精神。” “这我同意。刘海粟先生说过,所谓真正的画家,不能拘于礼节之中。应当任其自然感兴,越超社会的习惯,而完成他的作品。” 左汉来劲了:“日本人金原省吾的话更深刻,他说,绘画世界的道德,是超越平常世界之道德的,即以作品价值的增大,决定画家的道德。” “但我们中国人肯定不会这么认为。否则大奸臣秦桧也得在书法史上留下一笔,而另一个大奸臣蔡京,也不至于被踢出宋代‘苏黄米蔡’四大家了。对中国社会来说,现实世界的道德标准对艺术评论有一票否决权。” “对……同意。”左汉说完开始发呆。 毫无疑问,根据金原省吾的观点,像“大画师”这样真正懂艺术的人,在人前是否遵循各种礼节尚不可知,但他必定自有一套超脱世俗的道德标准。这套标准深植于他的基因,体现于他的创作,却并不必然显露在他的日常行为中。正是这套标准,让他一边画着最纯粹的艺术品,一边认为杀人有理。 而且,这让左汉不禁思考一个更为相关的问题:到底是怎样的成长环境,培养出了“大画师”这样的精神?而成长至今的“大画师”,在现实生活中从事什么工作,又以怎样的面目示人呢?他尝试基于之前的分析给“大画师”进一步画像,可这似乎困难重重。 两人草草一聊,左汉意兴阑珊,将曹槟打发回去。他自己则过马路回了市局,重新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桌上一摞摞旧书发呆。 《富春山居图》血画只是“大画师”的小作品,他真正的“大作”,是用五张血画细密织就的连环杀人案。从《富春山居图》来看,“大画师”准备的卷轴规格与原作不差分毫,十分忠实。可他的用笔简练奔放,大开大合,完全不拘泥于古人的细节描摹。而从整个案子来看,他以说谎为由杀掉梅莎莎,所有细节都充满了象征性、仪式感和设计感。左汉可以肯定,若“大画师”之后继续作案,他依然会这样一丝不苟地完成他疯狂的设想。细心与疯狂这对矛盾的对立统一,其冲击力不亚于任何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