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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了。 苏离离沉默片刻,怪道:没想到你也会骗人,把赵无妨骗得团团转。 我当然骗人,只不骗你;就像你也骗人,只不骗我。 苏离离沉吟片刻,脸在他肩窝蹭了蹭,轻笑道:徐默格遮着一张脸,看去都不似活人;言欢姐姐冷若冰霜。两人话都不说一句,想不到竟会结下私qíng。 木头换了换姿势,仍是抱着她道:我看他们般配得很。言欢过去心里有怨,对你自然生疏憎恶;她如今有了爱人,待人便有了善意。这也是人之常qíng。 苏离离思忖半晌,深以为然,嗯,那倒不错,你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得很,看谁都好。 木头借着dòng口微光,遥望天边一丝微微发红的云朵,缓缓道:想那陈北光一方枭雄,和方书晴生不能聚首,死在一起;时绎之痴恋你娘一世,遗恨终生。qíng之一字,有万种艰辛,世间男女,却泯而不惧。如你我今日厮守,已是万千痴怨中的幸事。 苏离离嫣然一笑,手臂缠上他腰,你说得这样通透,可莫要看破红尘,出家做了和尚。 看破之人才做和尚,看淡只能做凡人。木头眼神专注,心中qíng动,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苏离离宛转相就,简简单单一吻,却有无限缠绵,她笑道:肚子饿了。 木头以手抚额,笑容纯粹gān净,这件事可没法看淡,走吧,我们回雍州吃饭去。 第十六章 万物为刍狗 一入腊月,辞旧迎新。雍州百姓战乱之中仍收拾起仅余的喜气,守在家中预备过年。云来客栈陈旧却整洁的大门前突兀地挂了两只红灯笼,入夜点起来格外惹眼。苏离离说这家客栈偏僻gān净,木头说那就住这里。 店老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嫂,人虽gān瘦却慡利热qíng,将二人让到最好的一间客房里,抱来gān净被褥铺上。苏离离笑靥如花,嘴甜手快,把老板娘哄得眉开眼笑,连连对木头道:大兄弟,你可是上辈子积了德,才有这么漂亮又伶俐的媳妇儿啊。 苏离离顺势挤兑他道:那可不是么,也不知他积了什么德,佛菩萨拿我做人qíng,硬让鲜花cha在嘻嘻。老板娘嗔道:这可是胡说,这孩子一看就老实,生得也好。可别依着口角伶俐就欺负人家。 苏离离大惊,什么,我欺负他?!木头挂着一脸深以为然的表qíng,要笑不笑。老板娘收拾gān净,围裙上擦着手笑道:年轻人就爱斗个嘴,我去给你们烧壶热水去,要什么跟我说啊。一面掩着笑意,一面摇头叹息着出去。 老板娘的男人年前死在盗贼手里,一个儿子也有二十岁了,被军队征走杳无音信。儿媳妇回了娘家,也再不回来了。上月祁凤翔军过,将这一带的存粮钱银洗劫了大半,现下这客栈也只有陈米萝卜,咸菜gān饼充饥。苏离离取出铜钱,让老板娘去街上富余人家买来新米点心和鲜鱼,做了一餐称得上丰盛的食物,三人同吃。 苏离离问道:大嫂,你的丈夫儿子都不在你身边,你还开得下去客栈啊。 老板娘叹了口气,过日子呗,我就是不吃不喝又有什么用。她拾了个凳子收到里间,犹自叹息道:人总要过日子的。 私底下她问木头:祁凤翔怎会纵兵抢劫? 木头道:他也是没办法,兵少将寡,只能收缩在潼关一线。外战的军队,供给都由朝廷运发,如若被扣,他就只能自己想法子。战乱之中,民如蝼蚁,祁凤翔还算好的,没把这里刮gān。 苏离离想到老板娘说的人总要过日子,但觉人有时真是很奇怪。万般艰难中却有无限韧xing,哪怕一无所有,只要活着,便去生活。她回想京城城破之时,木头不知所踪,程叔猝然身死,自己孤单一人,前路渺茫,无有目标与终点。如今思之恻然,那时却不知畏惧,只因她不能去畏惧。 木头为时绎之所伤,一年多来命悬一线,生不能见,死不能得,却从未放弃希望,即使朝夕不保,还有闲暇去看那一本本医书。祁凤翔将门公卿,一生安分便富贵无忧,他却偏要西出领军,东拒父兄,即使一无所有,仍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苏离离对木头道:你记得那张图,如果他在军资上真的有麻烦,我们帮帮他吧。 木头点点头,我知道。 没有多余的猜疑和解释。 苏离离整理着二人的包袱,几件换洗衣服裹着天子策,忽然想到如今在他们手中既有大批的钱粮,又有这天子之徵,问木头:你说我们去争天下,岂不是很方便? 木头吃罢晚饭,就坐在屋里百无聊赖,只看着苏离离左收右拾,此刻盯了她白净的脸庞,懒散道:那不是累得慌,打完天下还要治天下,治完了天下还有嗣君之乱。古来有几个把这几件事都办好了的。 苏离离将包袱整好,打上结扔到桌上,走过木头身边时,被他一把捞住了按在怀里,笑嘻嘻地望着。苏离离笑道:看什么,我脸上长了朵花儿啊? 木头面不改色道:姐姐,我们很久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