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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1/2页)
许子娟醒的时间不多,医院的单人病房价格太昂贵,许子娟从重症室出来之后换到了四人一间的通铺,每张病床前都有陪护,拥挤狭小得转个身都困难。 行将就木的病人身上的腐朽气味、死神步步紧逼的压迫和每日繁琐细碎的脏活累活迫使少年一夜长大。 梁千里并不觉得这些难以忍受,但梁本清越发佝偻的身躯,鬓边日渐生多的白发和龙钟的老态却让他心口像被刀割开一个口子。 梁千里强打起精神把尿壶拿到公共卫生间清洗,走廊外有两个人在抽烟。 “老梁,你想想清楚,” 吉叔手上的打火机吧嗒一声,“这个店可是你几十年的心血,你盘出去,日后许老师的医药费可是个无底洞。” 梁本清吸了口草卷烟,脊背大不如从前挺拔:“那怎么办呢,急着用钱。” 他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我昨天去问过了,省城的借读费我卖了店凑凑差不多够,阿娟的身体…… 医生说其实留在医院没什么可做的了,在这个年纪伤到了根本,调养得好还能撑一段,我打算把人接回去,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一样都不会少,但是不能为着这个耽搁了小孩。” 吉叔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省城的消费可不低,三年初中又是三年高中,你…… 打算怎么办?” 梁本清沉默几秒,目光坚毅,只说:“千里就是读书的料。” 吉叔:“是,但是,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老许,用什么供他到城里上学……” 梁本清打断他:“阿吉,咱们没书读吃过的亏,难道还要孩子再把弯路走一遍吗?” “再说,” 他假装潇洒笑了一下:“许老师要是知道我耽搁了她宝贝孙子,她清醒了会怪我的。” 梁千里手里还拿着清洗干净的尿壶,削瘦的肩膀不可抑制地微微抖动起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直到两人把烟抽完离开,他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烫了金字的九中录取通知书。 默默看了一会儿,毫不留恋地团吧团吧扔进垃圾筐。 只是他年纪实在还是太小了,尚未懂得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曾经历过三尺微命的人事兴悲。 他知道他是去不了省城的初中了,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县城的中学也容不下他的一张课桌。 房子被拆,户口也被迫迁走,他不符合段了。 夏日青山,郊野飞满白鹭,行走在荒野里的心,身体无处栖息,十二岁的梁千里在这个漫无尽头的季节里尝到了苦夏的滋味。 人一生中最奢侈的时光,有时侯就那几日,童年不知忧愁的那几日,怀抱月亮却不自知的那几日,当时只道是寻常的那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