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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登科 (第1/3页)
宅中彻夜灯火通明,一边在烧水熬药,一边在准备丧仪, 下人们忙得晕头转向。 天明时分,楚青崖终于送太医从屋里出来。 “这病来得凶险,幸而夫人身体底子好,心志又强,生扛了一晚。吃几副疏风宣闭、固本培元的药,将养两个月应无大碍。” 老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叮嘱道:“但风寒冲了月事,回京后您得请位妇科的来调养,行经方可少吃些苦头。历来红事不让白事,夫人尚在新婚,切忌劳累忧愤,阁老多陪陪她,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楚青崖难掩疲惫之色,道了谢,让家丁带他去拿诊金。 玄英也一晚没睡,来报:“宅子的看护重新布置了一遍,那六个兄弟的尸身也找仵作验过了,中的是从未见过的一种奇毒,推测能令肢体瞬间麻痹,毫无还手之力。桌上两只茶杯,其中一只下了‘枕黄粱’,燕夫人走得没有痛苦。” 楚青崖掐了掐眉心,“知道了,先去休息吧。过了今天,想睡也没多少时间了。” “大人,您一晚没合眼,也歇歇。” 他摇摇头,“我再去趟别院。” 走出园子,迎面遇上抱着孩子的卢翊,一胳膊把他推了回去:“明渊,瞧你步子都飘了,还怎么去办差?灵堂有我和岳母大人布置,用什么木头的棺材、穿什么样的寿衣,备什么回礼给吊丧的客人,这些我们比你懂。你姐姐这几日来家住着,和你爹主持家事,你就安心陪着你夫人,睡足了再去查案,你手下那帮人又不是吃白饭的,跟了你九个月,就是猪也学了两手!况且死的是他们兄弟,能不拼命追查?我叫杜蘅跟着去,有什么动静,他来知会你。”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楚青崖叹了口气,“多谢姐夫。” 卢翊怀里的阿芷肿着眼睛,八岁的小丫头,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声音冷静得出奇: “姐夫,娘以前说过,要你照顾好姐姐。” 卢翊疼惜地摸摸她的脑袋,对楚青崖道:“这孩子送来我家玩了几天,惯会逗人笑,这下子眼泪是流干净了,让她见见弟妹吧。” 阿芷却把头一撇,吸了吸鼻子,“姐姐看到我,定是要哭的,我跟卢叔叔走,去给娘穿衣服,等出殡了,我走在棺材前头。” 楚青崖拍了拍她的肩,“拜托小妹了,你姐姐病得重,一时起不来。” 卢翊忍不住抹眼睛,“你就不能捡点好听的说……” 一大一小往主屋见柳夫人,楚青崖站在月洞门前吹了会儿风,去了浴房。 沐浴时脑子里也在回放昨晚的画面,那血淋淋的一幕,在他碰上过的所有案子中,都算残忍的。 他用这种方式砍了齐王的岳父,他们派人去了他岳母家,屠了整座院子。 但为何屋内人的死状和屋外的护卫大相径庭? 要报复,那就该所有人一视同仁,没道理拿护卫杀鸡儆猴,却礼待主人的。 疑点甚大。 洗完澡回屋,床上的江蓠依旧沉睡着。他给自己灌了碗防风驱寒的汤药,躺进被子里,轻轻摩挲着她发白的嘴唇,摸了许久也不见有血色。 太医说她气血两亏。 楚青崖侧过身,手掌捂在她冰凉的肚子上。 过了很久,还是没有睡着,他望着帐顶夜明珠旁吊着的绿荷包,那弯用头发丝绣出的笑脸纵然缝回去,也是破裂歪斜的。 屋内寂然,火盆里的炭噼啪响了一声。 他低低开口:“你是不是很得意?” “往后一直做我夫人吧。” “你赢了。” 不过一个月。 他输得一败涂地,尊严全无。 简直是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浓雾迷了眼。 一叶障目,还夸那叶子绿,画地为牢,硬说这是琼楼。 楚青崖不免有些绝望,凝视着她的侧脸,想到她正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哪里也去不了,精神一松,渐渐合上眼。 没睡多久,便被外面说话吵醒了,是杜蘅的声音。 “……真的是要事!糟了糟了!” 楚青崖从药盒里找了两朵棉花,给她塞到耳朵里,披衣下床出去,冷着脸打开门: “什么糟了?” 杜蘅急得冒汗,“大人,您不是说给陛下上了折子,撤掉田安国的名次吗?桂榜一个时辰前贴在贡院前门上了,第一名解元,就写着‘田安国’三个字!” 楚青崖屈指抵住太阳穴,重重地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