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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六) (第2/3页)
他说他愿意等她一点点卸下心防。 他畅想将来和她生儿育女,儿孙满堂。 他说只要她高兴,只要她肯爱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直说到她闭着的双眼再也兜不住泪,她睁眼,泪盈盈看着他。 他欣喜道:“你醒了。” 蕴珊含泪笑嗔他道:“皇上在旁喋喋不休,将人念醒了。” 载淳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忙扬声叫太医来,又叫人往钟粹宫通报一声。 蕴珊道:“都是臣妾不好,让皇上受惊了。” 载淳抚一抚她鬓角,说道:“你险些丢了性命,害怕是自然的,怎能怪你?要怪,只怪我没护好你,让额娘……”他没再说下去。 蕴珊问案情是否已经查明,载淳便将长春宫那边的调查结果说给她听。 人证物证俱在,太后无法洗脱嫌疑。 蕴珊道:“到底是圣母皇太后,是皇上的亲生额娘,还望皇上宽大处置,否则若因臣妾而令皇上母子之间留有憾事,那臣妾实在是……” 载淳道:“险些出了人命,若还宽大处置,对你不公。” 蕴珊抬手轻轻按在他胸口,说道:“臣妾毫发无伤,可以不计较。伤心的是皇上。” 载淳见她如此待他,越发对慈禧太后生怨生恨,握着她的手,说道:“她是太后,杀不得,也上不得刑——退一万步说,我终究与她是母子,也下不了那样的狠心。还望你原谅我。”下旨道:“将慈禧圣母皇太后夺去徽号,迁入瀛台安养,封禁瀛台,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饮食等各项奉例,按……先帝在时懿嫔的份例给,就当她从未生下过朕。传朕的话,朕与她母子二人,不下黄泉,不复相见。对外,就说太后病了,去瀛台养病。” 这够了吗?这不够。蕴珊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这远远不够。 她吃喝用度还享受着嫔的份例,在瀛台内过得舒舒服服,这怎么够? 怎样才够? 要让她挨饿受冻被责打辱骂,受尽折磨。 要让她的尊严被宫女太监们踩在地上。 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让她反复燃起希望的火苗,最后才在绝望中一点点死掉,不能死得太快。 但这一切念头,她只垂眸眨了下眼睛,便全都藏在了眼底。只轻声劝载淳道:“皇上还请三思,这样待额娘,怕是将来要后悔的。” 载淳道:“你不必劝。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只恨没得为你尽数伸张。” 第二日载淳和蕴珊去给慈安太后请安,禀报将如何处置。因皇后在此,慈安太后没有为慈禧求情,算是一种认可。 虽然少了叶赫那拉氏这根臂膀,但阿鲁特氏目前还算好用,她也不是非那拉氏不可。 就算有天阿鲁特氏不能用了,反正那拉氏留得一条命在,随时都可以寻借口再放出来。 如此一想,慈安便没什么不安心,反倒觉得心底很痛快:那拉氏当年分走先帝的宠,在她面前百般嚣张跋扈,令她心底暗暗生恨而无处发作,如今见那拉氏与皇帝恩断义绝,被自己亲生儿子幽禁,怎不让人拍手称快! 按理说,料理了慈禧,蕴珊下一个便要对付慈安。 但事到临头蕴珊又有犹豫。 毕竟这一世,婆媳二人无怨无仇,甚至表面上看来还很融洽。 回想前世,虽然她清楚地知道最后拍板决定让她死的人是慈安,但到底恶人都是慈禧在做,慈安从来都在幕后,一副温和慈爱的模样。